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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学前几天,我见到了父亲。

  父亲看起来瘦了不少,也许是毛发收拾得乾净,整个人相对以前看起来倒是精神抖擞不少。一见我们,他先笑了起来,可不等嘴角的弧度张开,热泪打着转就往下滚。隔着玻璃我也瞧得见父亲那通红的眼眶和不断抽搐的嘴角。而亮晶晶的脸颊闪耀着稀释光阴的泪痕,和他身后墙上庄严肃穆的剪贴大字一起,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之中。时至今日,每当提到「父亲」这个词,首先浮现在我眼前的就是上述形象。这让我想到罗中立那幅着名的《父亲》——他有一个沟壑纵横的父亲,我有一个泪光盈盈的父亲。

  兴许是我们的再三叮嘱起了作用,又兴许是狭长局促的会见室释放出一种逼仄的威严,奶奶死死捂着嘴,硬是没哭出声 爷拄着个拐棍,浑身直打摆子。

  我赶忙上去扶着,生怕他一屁股坐到地上。母亲抱着哭花了眼的妹妹,远远站在后面,不声不响,像个局外人。俩老人拿着话筒,一把鼻涕一把泪,也没说出什麽像样的话。等时间浪费得差不多了,奶奶把话筒递给了我。我颤抖着叫了声「爸」,发现自己却没什麽话要说了,而父亲似乎也没啥要给我说的,叫了几声「林林」,就换了妹妹。

  我看妹妹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说,但没两句,两个人又哭在了一块,这情形,不知道的人看了,还以为我爸被判了死刑,这是最后告别见面。

  终于轮到了母亲,然后母亲却没有接过话筒,她转身走了出去。就那一瞬间,父亲嚎啕大哭起来,把身下的桌子锤得咚咚作响。身后的两个狱警赶忙采取行动,这才遏制住了该犯人的嚣张气焰。

  我那会天真地认为,自己是可以理解母亲的,如果不是爸爸,母亲不会遭遇那样的事情。

  结果就是会见就此结束,反正时间也所剩无几。临走,父亲叮嘱我要照顾好母亲。我心里叹气,你这话和你小姨夫说去吧。就在刚刚,我看到姨父带着母亲说去办什麽手续之类的。若是以往,我会像那天一样冲上去,哪怕不是对手我也要尝试给那丑陋得意的脸来上一拳。但那晚看到母亲那不知廉耻的表演,尽管是姨父给母亲上了药,但那「自我介绍」还是让我觉得自己就像个傻子。

  我能看得出姨父的意图,母亲又怎麽会察觉不到姨父的龌龊想法。我看不到她的表情,但却看到她拳头握得发白。但谁也没想到让爸爸那顶绿帽子颜色更深沉的居然是奶奶。奶奶迫不及待地催促了一声,众目睽睽下母亲也发作不得,只得跟着姨父走了。

  大约1分钟后,我也藉口肚子不舒服要去厕所,也跑开了。我溜上了楼梯,上面的走廊空荡荡的,和我想像中有重兵把守的监狱根本不一样,不但没有士兵把守,连个文职人员也不见。

  我也不知道姨父带着母亲去了哪里,一共有几个楼层,正当我郁闷得想要放弃的时候,却瞥见档案室的门是开了一道口子的,门锁上还插着一根钥匙。我抱着一丝希望走过去,从门缝往里看去,里面是一排又一排的档案架,等我缓缓推开足够自己进去的空间溜进去后我才发现,里面的空间大得很。4米宽的档案架一共有4列,有多少排我没能仔细数清。

  但这次我却摸准了,因为已经能听到母亲的声音了。声音从档案室的深处传来,她和姨父似乎正争执些什麽,我俯下身子往里面爬去,声音越来越清晰,我在隔着4排档案架的地方停了下来。

  我紧张得出了一身冷汗,但他们在争执,没有发现我。

  看来我偷窥次数多了,都总结出一些经验了。

  我听到姨父嬉皮笑脸地说道:「凤兰,你怎麽能说我过分呢?我可曾有过一次强迫你吗?没有吧。我这可是明码标价。我对和平老弟可算是仁至义尽了。」

  母亲一声不吭,但我从书架的缝隙中窥见母亲的身子在轻微发抖,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气愤了。

  「凤兰,你考虑下,时间可不多了……」

  「啪——!」

  一声脆响,母亲狠狠地甩了姨父一巴掌。我以为母亲会愤而离开,我慌张地想找地方躲,旁边个阅读的桌子,桌子下面是木板围住的,我躲进去刚刚好。

  谁知道等我躲好了,却没有任何的脚步声传来,反而一声拉链的声音轻轻地响起。我又爬了出来,透过缝隙看去才发现,母亲居然跪在了姨父的面前,头颅前后摆动着——她居然在给姨父口交!

  姨父虽然挨了一巴掌,此时却是一副奸计得逞后,笑眯眯地一脸舒爽的模样。

  「凤兰,要怪就怪你太吸引人了…不是我卑鄙,是我实在控制不住自己。」

  「你就是头牲畜!」

  母亲仰着脑袋,她完美地跪在了窗户的对面,窗户外明媚的阳光轻柔地洒进来,照拂在她带走愤恨表情的脸上,勾勒出一圈圣洁的金边。还有她嘴角流淌的口涎。

  而背对阳光的姨父却在阳光下陷入了阴影中,面对母亲的怒视他轻蔑地回视过去。孰胜孰负从一开始的高度就决定了,姨父握着母亲的头发,那根沾满了母亲唾液的凶悍铁棒抽打着母亲的脸,发出的啪啪啪声就像姨父的肉棒在抽插母亲的脸蛋。

  「那也是你把我变成牲畜的。」

  肉棒再一次戳入母亲的嘴巴里。

  「嗯嗯嗯……」母亲被插得嗯嗯闷叫起来,有几下姨父那矮胖的身子像是骑在母亲的脸上。

  那一定是捅到喉咙里去了吧。

  母亲有几次挣脱开来,向着地板干呕着,但很快又被姨父抱着脑袋拉了回去。大致过了三分钟还是四分钟,姨父突然按着母亲的脑袋,那根粗大的东西居然完全没进了母亲的嘴巴里,母亲双手按着姨夫的脚想要挣脱开来,但没有作用。姨父的身子抖了好几下,才松开手,母亲立刻跌倒在地,一阵咳嗽声传来。

  我看了一会,母亲趴在地上时不时咳嗽着,姨父嘴里低声地哼着什麽小调,蹲下来,手在母亲的身上游走着,又过了几分钟,姨父说了句:「把裤子脱下,屁股翘起来。」

  十来分钟后,在一阵摸摸捏捏的声音中,姨父似乎又恢复了,啪啪啪的声音再次传来。

  这个时候我离开了档案室。

  我的内心烧着火,我怕再不走,不是点燃他们就是点燃我自己。

  在下面等了大概十几二十分钟,姨父才和母亲从楼上下来。他们衣衫平整神色淡然,要不是我窥见他们那苟且之事我还真的以为他们是去办手续了。姨父挨耳光的那边脸上贴了一块不知道他从哪里找来的风湿药贴,奶奶问他怎麽了他说磕碰了一下,然后就说出去开车过来就赶紧跑了。

  往外缓慢走去的时候,奶奶抱怨着,说母亲不近人情,「和平再有错,那也是你丈夫」 爷也不知是不是支撑不住,「咚」地一声就跪到了地上,说千错万错都是他的错,「求」母亲千万要「原谅和平」。母亲和我一起手忙脚乱地把他老人家搀了起来,撇过脸,却不说话。许久她才叹了口气,轻轻吐了一句:「你们这都是干啥啊,陆永平说他可以托人找找关系,如果和平表现好一些,可能一年就出来了。」

  时值正午,烈日当头,夏末的暑气参杂着一丝不易觉察的微凉。我一抬头就瞥见了母亲那两汪晶莹欲滴的眼眸,瓦蓝瓦蓝的,没有半缕残云。

  我的火焰突然熄灭了。

  仅仅一个暑假,我发现,那些乾瘪的少女们都挺起了胸膛。

  我总是不经意地发觉各种裤缝间残留的褐色污迹。它们包裹着稚嫩的臀部,隐秘又让人着迷。当时大街小巷都刷着红桃K的广告,有个傻逼煞有其事地告诉我们:「知道女的为啥要补血吗?她们每个月都要流好几桶,你说浪费不浪费?」

  我心里想着,妈的,留下来你喝掉它吗?

  开学后母亲带高一,倒是清闲了许多。偶尔我也会找母亲蹭饭吃,被小舅妈逮住两次后,就再也不去了。我无法想像她当着众亲戚的面,拧着我的耳朵说:「这林林啊,离开他妈怕是没法活了,羞不羞啊。」这样实在是折损我的脸面。

  我已经不是一个小孩了。

  邴婕姗姗来迟,询问王伟超——我也很诧异为啥要询问他,这让我很不是滋味。但他说他也不知道,但他那轻微闪烁的眼神,却明显地告诉我他知道些什麽。出于某种莫名其妙的自尊心,我没再追问下去。

  直到开学一周后,她才又出现在课间的阳台上。白衬衫,火红的背带裤,高高翘起的马尾,闪亮轻盈,一切如故。只是柔弱的眉宇间会不经意地浮现出一丝阴霾,在一缕清风拂过后又消失得无影无踪。我远远地看着,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明媚的,终将黯淡——不知道为何我的脑里出现了这麽一句话。

  再次见到姨父已是九月中旬。由于初次探监不懂规矩,奶奶给拾掇了整整两大编织袋的杂七杂八——其中包括两个南瓜,都原封不动地拉了回来。

  我本不愿意去,母亲也是,但终归架不住俩老人的死缠烂打。奶奶依旧不吸取教训,只要能想到的,她都要给捎过去。连一贯笑眯眯的姨父都皱起了眉头。

  这次会见双方都克制了许多。最起码,奶奶已能吐出完整字句了。她老人家心情很好,甚至要让父母单独讲几句。这简直有点像国产电视剧里的情节,搞得我一愣一愣的。然而不等回过神,可怜的我就被奶奶一把拽了出去。

  姨父呆在走廊里,斜倚着长凳,正和一个大腹便便的胖子海侃着,时不时发出一阵淫邪的笑声。远远就能看见他上下滚动的喉结、暴凸的青筋以及频频射向阳光下粉尘的点点唾沫。见我们过来,姨父立马招呼爷爷奶奶坐下,介绍说这是什麽什麽处长,这次可多亏了他。俩老人赶忙又起身,一阵感激涕零。胖子大手一挥,说都自己人,根本不是事儿,一顿什麽陆书记的事就是我的事之类的话。

  这年头,在我们这些山高皇帝远的偏远山区,有关系一切顺畅,没关系寸步难行。

  我僵硬地坐着,也不知该不该站起来,只觉得凳子硌得屁股疼。那是八九十年代遍布党政机关、企事业单位的长凳,褐色的油漆早已脱落,露出千疮百孔的条纹状裸木,扑鼻一股腐朽的气息。或许还有消毒水的味道,我也说不好。

  完事了姨父又要带母亲去「办手续」,只是这一次母亲低着头乖乖地跟去了。而我却没有心情再跟着去偷窥一次。

  反正不还是那样,插进去射出来,结束。

  这段时间我找了若兰姐三次。

  从我在录影厅看到那些「青春片」开始,多少次在被窝里对着虚无发射,我做梦也渴望拥有这样的一个女人。若兰姐近乎完美地担任了这个角色,她只需要吃一颗药片,我就能在她狭窄的腔道里尽情地发射。

  刚开始我食髓知味地在她身上征伐着,我咒駡着每次一个小时多点实在难以尽兴……

  然后最近那一次,我要求有更多的时间,姨父出奇爽快地应允了。于是我就获得了若兰姐一个下午的时间,不过不是在她家里,而是在姨父的一家旅馆房间内。

  但那四个小时里,连着戏耍猥亵的时间,我一个小时就结束了战斗,剩下的就是一种难言的失落感和空虚感。接下来的三个小时里,除了发呆,都是些我没有意义的问话和她心不在焉的敷衍回答。

  我每次想再扑到她的身上,但看着她那毫无表情的脸,我就是硬不起来。

  我要玩她那嫩逼和奶子,她乖乖地岔开腿挺起身子,我要她给我舔,她就像母狗一般趴在我裤裆间辛勤劳作。

  她像一个完美的玩偶,完美到她什麽都不想了解,也什麽都不想倾述。

  一周后,一场姗姗来迟的冰雹裹挟着夏天不甘示弱的暴戾突袭了这个西部小城。自行车棚塌了大半,篮球架也横七竖八地躺了一操场,遍布积水的校园让人想起末日降临前的索多玛城。即便门窗紧闭,还是有不少雨水挤了进来。我们把桌子并到一起,点起了蜡烛。一种难言的喜悦合着窗外的电闪雷鸣在烛光间兴奋地舞蹈。这是一种年轻式的愚蠢,一种难能可贵的孩子气,好在晚自习放学前丧心病狂的大雨总算放缓了一些。老师抓住机会,宣布立马放学。

  走廊里挤满了学生家长,校园里的水已经淹到了膝盖。唯一的光源就是手电筒筒,当然,还有不时划过夜空的闪电。我站在嘈杂的人群里,看着水面上来回穿梭的各色光晕,恍若置身于科幻电影之中。正发愣肩膀给人拍了一下,我回头,是母亲。她递来一把伞,示意我跟着走。那天母亲穿了套灰白色的棉布运动衣,脚上蹬着双白胶鞋,在灰蒙蒙的夜色里闪耀着清亮的光。她像条水蛇,游荡过拥挤的人流。我双手抱臂,亦步亦趋,浑身却直打哆嗦。到了楼梯口,母亲倒出一双胶鞋,让我换上,完了又变戏法似的拎出一件运动衫。我一把拽过去,穿上。

  母亲笑盈盈地看着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冷呢。早上咋给你说的?」

  「妹妹呢?」

  「家里呢,她肚子不舒服,下午就回去了,奶奶在家照顾她呢。」

  那晚我和母亲在教职工宿舍过的夜。至今我记得操场上的汪洋大海——手电筒似乎都探不到头。我们在齐膝的水中「哗哗」而行,海面上荡起魔性的波澜。我禁不住想像,在远处,在那隐蔽的黑暗中,是否潜伏着不知名的神秘巨兽?

  宿舍里也是黑灯瞎火。母亲拿着手电筒一通乱晃后,终于摸到了烛台——其实就是啤酒瓶上插了根蜡烛而已——火柴却怎麽也划不着。我接过去,这才发现母亲小手冰凉,肩膀都湿了大半。毫无疑问,她是专门从家里赶来的。也许是受了潮,火柴确实不好起火,我擦了一根又一根,开始焦躁不安。母亲噗哧笑了出来,伸手说:「笨,还是我来吧。」

  教职工宿舍楼新建不久,房间不大,好在配有独立卫生间。母亲早年分配过住房,原则上不再配给宿舍,但打着小舅妈的名义好歹申请下来一套。平常两人合用,也就睡睡午觉,晚上很少留宿。小舅妈开火做饭那阵我来过几次,无奈消受不起她那精湛厨艺,再也不敢贸然踏进半步。我胡乱抹把脸,洗洗脚就上了床。

  卫生间响着轻微的水声,随着母亲的动作,不时会有一个巨大的黑影从眼前掠过,戳到天花板上。母亲出来时上身只剩一件粉红色文胸,我扫了一眼,立马别过了头。其实背着光,除了那惊心动魄的轮廓外,也看不清什麽,我只记得那光洁圆润的肩头被烛光镀上了一层青铜色,温暖却又让人嗓子眼发痒。以往母亲从来不曾穿过内衣出现在我面前。见了我的反应,母亲啧啧一声,似是要嘲讽几句,却突然没了下文。半晌她才上了床,已经穿了一件棉T恤。

  单人床空间有限,挤一挤两人还凑合。我挺尸一般紧贴墙躺着,连呼吸都那麽直挺挺的。母亲在旁边坐下,一声不吭地盯着我看。老天在上,那一分一秒就像在针尖上一样难捱。在我几乎要忘记怎麽呼吸的时候,她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小手紧拽我的肩膀,连身下的床都在发抖。这种金灿灿的笑令我至今难忘。一时间,井喷的欢愉爬满光晕,再被烛光洒向房间的角角落落。在我恼羞成怒的抗议下,母亲才停了下来——她几乎要断了气:「你,不用,枕头啊?」

  「不用。」我哼了一声。

  「真不用?」

  「真不用。」说完,我也笑了起来。

  「不用好,不用我可就舒服了。」母亲大大咧咧地躺下,不再搭理我。良久,她又弹了弹我的肚子:「就这麽睡啊?」我愣了愣才坐起来,去够脚头的凉被,不想屁股被母亲轻踢了一脚:「哎,裤子不脱?」我扭头扫了一眼,母亲枕着双手,二郎腿高高翘起,满脸的戏谑。老实说,是阔别已久的戏谑。

  这段时间母亲也有了些轻微的变化,眉头间的郁结已经消散不见了,大概是和我一样,对某些既成事实的东西不得不接受了吧。

  「你个小屁孩还一本正经。我是你妈,你浑身上下我什麽没见过,还怕我看?」母亲晃着脚,声音松弛得像发酵的面粉。我这才发现她的半截裤腿都是湿的。

  听着母亲的话,我心里突然冒出她那雪白身躯的图像——你浑身上下我什麽没见过。

  我脱掉裤子,迅速钻进了凉被里。母亲轻笑两声,起身吹灭了蜡烛。我依旧直挺挺地躺着,但不用余光也知道,母亲正在脱裤子。然后她进了卫生间,很快就又出来,在我身旁躺下。母亲把凉被提到胸口,扭脸问我:「冷不冷?」我摇了摇头。母亲呸了一声:「说话,黑灯瞎火谁看得见?」我只好说不冷。母亲又是两声轻笑,抬起脖子,把枕头往我这边挪了挪。我当然也不再客气。母亲砸了砸嘴,幽幽地说:「要脸?」轻盈的气流拂在脸上,潮湿温热,柔软香甜,我不由把身子挺得更直了。

  至今无法想像那一晚是如何煎熬过去的。我把自己绷得像块案板上的咸鱼干,甚至——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自己能无限缩小,成一条直线,成一点。可即便如此,恐怕也无法避免碰触到身旁的母亲。那种光滑与柔软,那种仿佛能穿透被子的肉与肉的摩擦声,像黑暗中的火石,不时地擦亮我不知所措的脑海。而富丽堂皇的肉体闪耀着莹莹白光,穿透无边夜幕而来,却让我愈加燥热难耐。我只好转身背对母亲,把脸贴到墙上,总算得到了一丝冰冷的抚慰。

  我害怕,我害怕自己会控制不住。我几乎每周都要去找一次若兰姐。我不知道她有什麽把柄在姨父手上,值得她任由一个小她几岁的弟弟如此欺辱她。我不曾问过姨父。

  我觉得自己不再是一个小孩子了,有时候我会觉得自己站在某一处高高的位置,看同学会不自然地流露出一种鄙夷和轻视。

  模模糊糊要睡着的时候——当然,也有可能是睡着又醒来,我隐约感觉到母亲从床上爬了起来。若有若无的脚步声后,传来一阵嗤嗤的水声。就那一瞬间,我立马清醒过来。那泡尿好长,起初很冲,后来淅淅沥沥的,最后伴着母亲轻微的哼声才宣告结束。母亲又在我身旁躺下,我却再也睡不着,连窗外的雨声都变得那麽真切。

  雨总算停了。我目所能及的地方却是一片汪洋大海。我在水中穿行,像那些以捕鱼为生的祖辈们曾经不得不做的那样。然而我是怯懦的,我意志不够坚定,我多麽渴望能有一块舒适的陆地啊。好在老天有眼,在历经了不知多少跋涉之后,终于,一块肥沃的土地出现在我面前。是的,上天恩赐的美食。我欣喜若狂地亲吻这片土地,抚摸每一头愤怒的麦穗,还有那座庄园——雪白的围墙,肃穆的门庭,富丽堂皇!我冲进去,欢喜地嚎叫。我要览遍每一个华丽的房间。然而事实证明,这座庄园是一个迷宫,拥有无限多却一模一样的房间。我穿梭其中,早已失去了审美乃至时间的概念。直至有一天,一个女人出现在我面前。她似乎和整个房间融为一体,修长的脖颈绷出一条柔美的弧度,肥硕的圆臀高高撅起。这几乎是怪异的,无论从空间构造还是时间逻辑上看。我走上前,轻轻拍了拍那个屁股,肉浪滚滚,真真切切。而股间的赭红色软肉湿淋淋的,像一朵奇异的花。迫不及待地,我脱了裤子,就挺了进去——胯下的老二就像硬了一万年那麽久。一时兴奋的火花在脑垂体上窜动,身前的女人也发出诱人的呻吟。我越挺越快,女人的声音也越发高亢。突然,她扭过头来,或者说她的脸终于浮现了出来——是母亲!

  睁开眼时,天已蒙蒙亮。没有时间概念。也听不见雨声。而我,正拥着母亲,胯部顶触着一团柔软。这让我一个激灵,头发都竖了起来。小心撤出身子,平躺好,我才松了口气。扭头看了母亲一眼,她似乎还在梦中,乌黑秀发散在枕间,凉被下的身体尚在轻轻起伏。我对着天花板瞪了好一会儿——这是我糖纸般缤纷的童年养成的嗜好之一——也没瞪出什麽来,甚至没能让我从方才的梦中缓过神。

  我擦擦汗,又扫了母亲一眼,她确实还在梦中,你能听到轻轻的鼾声。神使鬼差地,我就凑了过去。扑鼻一股浓郁的清香,而秀发间裸露出的少许白皙脖颈在眼前不断放大,让人禁不住想要亲近。凉被下的胴体也升腾起温软的氤氲,似乎经过一夜雨水的浇灌正蓬勃开来。我哆嗦着贴上了母亲的身体,胯下那股青春的力量像是要把内裤撑破,再不找个落脚点下一秒就会血肉横飞。

  这样一个淩晨对任何人来说恐怕都会永生难忘。直到把硬得发疼的老二抵上那团肥熟的柔软,我才稍安几许。而汗水已浸透全身,凉被紧贴下来,整个人像是置身于蒸笼之中。

  如同过去数个周末的早晨,我挺动胯部,轻轻摩擦起来。只是这一次,对象是我的母亲。我把脸攀在母亲肩头,眼睛死死盯着那朵晶莹的耳垂,双臂僵硬地瘫直着,只有胯部处于运动状态。坚硬的海绵体在两瓣圆球间不安地试探后,终于滑入了股缝间。只感到一团软肉在轻轻地挤压,我几乎要叫出声来。伴着细微的滋滋声,我越动越快。至于声音来自何处,我也说不好。股间?凉被与身体间?亦或床铺本身?又或许根本就没有声音呢?啊,我记不清了。总之,当那种在人的一生中注定会被一次次追寻的快感划过脊椎骨时,我才感到浑身的酸痛。

  湿漉漉的裤裆尚抵在母亲屁股上,蜷缩的膝盖感受着母亲大腿的圆润与光滑。

  而不安,像是早早安置在天花板上的网,已将我牢牢罩住。就在此时,母亲哼了一声,缓缓翻了个身。我迅速撤出身子——随着一波热气流从被窝里冲出,扑鼻的杏仁味——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大气不敢出,真的像块咸鱼干。母亲却没有动作。许久,我才撇过脸,偷偷扫了一眼。母亲双目紧闭,呼吸悠长,似乎仍在睡梦当中。

  清晨。

  不等母亲醒来,我就夺荒而逃。伴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我度过了湿漉漉的一天。在课堂上,在人群中,我总忍不住去捕捉那股生命的气息。我觉得自己快要馊掉了。更让我担心的是母亲——如果她觉察到了什麽,那我真不知道怎麽办好了。

  一连几天我都笼罩在不安之中。每说一句话、做一个动作,我都会偷偷观察母亲的反应。而当碰触到她温润的目光,我又会像被针扎一样慌乱地躲开。这当然是愚蠢而可疑的。直至有一次,母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拧住我的耳朵,厉声喝道:「整天贼眉鼠眼的,做了啥亏心事儿,从实招来!」

  我这才松了一口气。

  晚上躺到床上,我又禁不住想,那些精液会不会透过裤衩浸到母亲股间,甚至穿透内裤粘到那团赭红色的肉上。刹那间,一种难言的兴奋开始在黑暗中颤动。如此粘稠而灼热,让人心生恐惧。

  足足有一周,汪洋大海才渐渐乾涸,变成了一潭巨大的沼泽。地势高的地方重又冒出绿芽,正中央的庞大坟丘更是郁郁葱葱,连伫立其上的几株僵死老树都生机焕发。还有那些横七竖八的篮球架,我们用了好几节体育课才把它们一一扶起。我清楚地记得,好几张篮板背面都铺上了一层野菇菌,密密麻麻,像是倾泻而出的人脑。

  不知从何时起,校园里开始流传一则异闻:操场上的地下尸骸已饱吸灵气,静待复活。理所当然地,很快就有人听到了鬼叫,目睹了鬼影。谣言在玩乐间成为真理,以至于一天早自习后我们发现连绵起伏的数个坟茔都被插上了带血的卫生巾。为此教务处专门张贴通知,并下发到各班,教诲祖国的花朵们要加强科学素养,抵制封建迷信。家属却不满意,执意要捉拿真凶。由此展开了历时一个多月的校内大盘查。结果当然不了了之。然而那种迥异的氛围像是注入枯燥校园生活中的一支兴奋剂,在痉挛的余韵消散后悄悄沉淀于肌体记忆之中。作为一个传说,此事在以后的日子里注定会被我们时常谈起,用以活跃气氛,或者确切地说——填充岁月在彼此间造就的生疏和隔阂。

  另一则流言就没那么走运了,虽然也曾风光一时,但如今怕是再没人会想起。

  冰雹后的某个中午,蹲在小食堂门口吃饭时,一个呆逼激动地说:「出大事儿啦!」

  大伙埋头苦干,没人搭茬。这逼声音陡然提高了八度:「真的出大事儿啦!地中海被干死了!」我们这才抬起了头。他咧着嘴,口水都流了出来:「遍地是血,怕是活不了了。」众逼纷纷冷笑,这逼急了:「骗你们被驴日好吧?傻逼地中海老牛吃嫩草……」声音低了下去,却在发抖,「骚扰一个女老师,被家属开了瓢,那个血啊。」这一下子我们都兴奋起来,简直要欢呼雀跃。在对地中海表示深切「同情」后,话题很快转向女老师,具体说是她的奶子和屁股。啊,不好意思,我们总是那么饥渴。

  几天后,随着资讯的进一步丰富以及借助我们超人的想像力,人物、事件、过程都变得丰满起来。有人甚至据此写了一篇黄色小说,一度在男生间广为流传。

  地中海是教务处副主任,主抓财务,按理说不管纪律。但傻逼偏偏爱瞎逛,瞅谁不顺眼轻则一顿训斥,重则写检查叫家长,是为校园厉鬼。其实此人和我家也颇有些渊源——确切说是他父亲,在城里上小学那阵,这位乔老师教我们数学和音乐。而若干年前,他同样是母亲的恩师。乔老师家就在西水屯,印象中有好几次,父母没空、爷爷奶奶又不方便,都是他捎我回家。至今记得他那辆铃木小踏板,黑烟滚滚,嗡嗡作响,跑起来还没瘸子走路快。还有他家二楼的鸽子——有几百只——扑腾起翅膀来,像层厚重的云,实在令人艳羡。以至于上初中后我很难把地中海和那个和蔼可亲的老头联系起来——后者连毛发都那样浓密。

  至于受害人,据小道消息,是教务处的一位已婚女教师。具体是哪个,谁也说不好。我们没事就跑到教职工橱窗前研究一番,最后手里握了好几套可供选择的意淫方案。后来也有说法声称不是骚扰,而是通奸。我们当然不相信竟有人愿意和地中海通奸,但「通奸」这个词无疑更让人兴奋。据说,两人经常在办公室搞,一搞就是昏天暗地,以至于女教师忘记了回家。她丈夫饿得受不了,就跑到学校来,正好捉奸当场。还有什麽好说的呢,苦主操起板砖就开了地中海的秃瓢,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开。「如果不是110,」呆逼们信誓旦旦,「我们就永远失去可敬的地中海啦!」

  在诸多让人八卦之心和欲望之火熊熊燃烧的流言里,有些却并不这麽愉快。例如里面出现了小舅妈的名字。

  这并不是什麽意外的事情,毕竟她这麽漂亮。我认为母亲也卷入了这样的流言里,我没听到不过是因为,没有几个不开眼的家伙敢在我面前说罢了。不过我很快就发现自己多心了,各种版本的流言都是女教师的老公现场捉奸——我老爸还在号子里蹲着呢。

  九八年有太多的雨,整个夏秋季节空气里都弥漫着一股霉味。通往学校的西南小径变得泥泞不堪,我们不得不绕到新修的环城路。大概就是从那时起,晚自习放学后我会屈尊与母亲同行,如果她晚上恰好有课的话。

  印象中,一路上我要麽沉默不语,要麽没头没脑地讲一些同学间流传的低幼笑话,再不就搜肠刮肚地卖弄从杂志上扫到的奇闻异事。

  或许我沉默太久,又或许我说得太多,口若悬河起来反而越发显得口拙舌笨。而母亲总是一个倾听者,时而配合地笑,时而刁难我一番,时而也会打断我,怪我哪来的闲工夫看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偶尔,我还会故意开些荤腔。

  我以前从未这样做过,但最近,我做了太多之前不曾做过的事。例如,母亲让我倒水,我会在她习惯性喝水的杯沿那自己先含上一口,然后看着她在同一个部位吻下去。

  我每次开荤腔她都很严肃地呵责我,告诫我少看点不三不四的书。但下一次我说,她还是会听完。

  姨父这一段时间忙的不可开交。我想找他约若兰姐的时间,好几次都找不到他人。后来才在长辈们的一些闲谈中得知,他在这个片区的威严受到了挑战,他的统治受到了动摇,他急需一场漂亮的战役将下面的蠢蠢欲动压下去,并将他的帝国维持多几年。

  我一度以为,他在这片土地已经无所畏惧了。事实上大家也是这麽认为的,所有讨论这件事的长辈们都有统一的说法,鉴于以往多次调查的无疾而终,姨父最终会平安无事。

  这段时间我就像完全忘了母亲做过的那些苟且之事,甚至有那麽一些日子里,让我产生了一种回到过去日子的错觉,就像什麽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唯一不一样的是,我对邴婕的某些情感得到了转移,我开始像追女孩子那般,尽管是含蓄的,去撩拨妹妹。

  这个念头冒起得突兀,但又那麽顺理成章。刚开始我为这样的想法吓了一条,我和她的关系这麽差,她又是自己的妹妹,还是一个毛都没长齐的丫头片子。但我很快就因此兴奋起来,还有什麽比这样的事情更有趣?

  没有人会拒绝善意,我和她之间也不曾有过什麽深仇大恨,尽管我觉得她对我莫名地带有某种恨意。但在一段纠缠的时间里,我和妹妹的感情得到了极大的改善,当然,不是说因此我就获得了她的好感,只是我们从那离心的状态中,恢复到如同一般兄妹般的感情。

  而这段时间,我也深刻认识到一样东西的重要性——钱。

  之前那「营养费」让我威风了好长一段时间,但后来母亲发现后,姨父就没再提过这一桩了。我开始发现,以往并不太在意的东西,如今做起许多事来,居然有绑手绑脚的感觉。

  大概就是「开瓢」事件后不久,为应付中招考试,实验课总算开始切实地付诸实践。我打心眼里喜欢那些精密仪器和瓶瓶罐罐,甚至——哪怕一块生石灰,一旦跑到操作台上,在我眼中也顿时高大上起来。偶尔3、4班会混一块上课,这无疑为王伟超调皮捣蛋创造了空间。有一次他直接把邴婕推过来,和我一个小组,引得呆逼们频频尖叫。瞬间我整个人都燃起一团火,心跳像大功率马达,夯得周遭空气都在震动。多么奇怪,青春期可以如此剧烈地改变一个人。接下来简直是场灾难。老练如我面对最简单的实验竟也错漏百出,最后被物理老师狠狠羞辱了一番。至于身旁的邴婕,我只记得她青杏般的眼神和宛若无骨的手。特别地,她左手上戴了条黑色手链,手腕翻飞间不时划过几道光。我觉得这有些庸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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