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声浪才随着人类那点虚弱的力气逐渐减弱,司仪才得以继续介绍选手出场,但估计时间已经超过原定的比赛开始时间了。
“下面有请!来至“四季森林的巨型蓝皮兽人”“双手巨斧的怪物”流浪者*大屌!出场!”
是啊,对方是名誉满门的圣骑士,而对手是个手持双手巨斧有着巨大体形的怪物,众望所归的骑士对上不知从何而来的怪物,这组合真是绝配。
相信现场的人类99%的心里都想象着骑士如何杀死怪物,从怪物身上夺取更多的荣耀,凯旋而归。
我握着巨斧,脚步下发出咚咚的声响,就和他们所想的那样,如一头怪物一样来到角斗场,和骑士对峙着。
这时场内的声音又乱了,一股是酋长和兽人们,还有少量的矮人、精灵、暗精灵的少数族裔发出的支持呼声(毕竟我打败骑士,接下来他们对上骑士时就会轻松多,所以他们给我鼓励)。而另一波大家都猜到了,那股洪流般的“嘘”声,好像我杀了他们全家一样的“骂”声,我活该受死的“责备”声,负面的情绪噪音将前一波的正面鼓励呼声全掩盖了。
对面的塔里克也听到这些负面的声浪,他没有落井下石去刷威风,反而对我鼓励:“我知道这些言语对你很不公平,他们怎想我无法控制,但你会得到我的重视和尊重。”
他双目炯炯,一丝不苟地看着我,样子真诚没有半点虚伪。
“对你也一样,同样得到我的尊重,此刻的荣誉属于你!”我也回敬他一句。
“也属于你!不管你来至哪里,能来到这场中,就是件光荣的事,不管结局如何,我会记住此刻的。”
“你是个值得尊敬的对手!”说完这话自己都感到恶心,在战场上我只重视而从没尊重过对手,现在说着虚伪话的反而是我,真是变化越来越大。
“不过今天的角斗赛,我们人类一族志在必得,我会全力以赴。”他说完就带起头盔,接着抽出长剑,摆好架势。
“我也一样!”说完摆出战斗架势和他相对。
司仪见我们都准备妥当,就大声宣布:“A组出线权第一场比赛,现在开始!”
我们手上的都是真刀真枪,说什么二十分钟内最后站着的人才算获胜,我们都清楚,除非自己主动示意投降,一般不用二十分钟就能分出胜负的,而且倒下的人很可能永远都站不起来。
以前我对上骑士一类的战士,都会试试他的力气,因为不能稳定抵挡我攻击的人,和能够坚定不移挡住我攻击的人,是完全两种打法。
前者我只有不断攻击他的盾牌,将他士气和胆量打没,他一个失误就能送掉他的命,而后者就麻烦多了,不单要躲避他挡格后的反击,甚至有可能要担心他盾牌反震后造成我僵直而随之而来的攻击,那样的攻击一般都是躲不掉的。
我第一下试探性地使出五成力,斧头敲在他的盾牌上,他因为是站立提盾挡格,盾牌被我打得晃了一下,但知道我有蛮力,他也进入了全力挡格的状态,扎稳马步,迎接我第二下八成力的挥击,双眼看准我斧头的落点,将盾牌中心对正受力点,用肩骨卡位,稳稳地将我的横扫挡了下来,顺便还刺出一剑,但由于我用力不多,留了两成力气和注意力来躲他的还击,一个闪身,让他的突刺落空,大家马上收招,摆好进攻架势,各自开始想第二回合的交手招式。
观众们看到这如电光火石般的一来一回攻防,知道这揭幕战是一层水平超高的角斗比赛,看得也是紧闭呼吸,心随两人的动作而挑动,嘴巴马上安静下来,不再随意喧哗。
塔里克的力量按人类来说算比较高的,能完美地接下我正常状态的八成攻击,也算难得,盾的摆动角度和下身马步的架势,能看出他是个熟练的老手,腰马协调,反击动作凌厉刚猛,和他的名号相比可算实至名归。
但这样的对手能难道我大屌么?不不不!别以为当了副统领,上过几次战场,杀过几十各人,武功就一定很高,死在我手里的冒险者里人才多了去,不乏比他更好的高手,他们统统是我斧下亡魂,他要赢我除非拿出让我没见过的招式。
其实刚才第一回合的两下攻击和闪躲,塔里克心中已开始担心,一个身强体壮有着庞大身躯的兽人,在近战距离中能做出迅速的应变,将自己的反击闪躲掉,这不是一个双手斧重型战士所应有的表现,他的反应和身手只会出现在那些灵活如狡兔的盗贼刺客们身上。今天遇到这兽人实力非常强大,而且实战经验之丰富甚至在自己之上,要赢他必须拿出200%的实力来。
他左手前臂摆到腰间,将上臂靠在塔盾后,盾上方只露出自己的眼睛以上部分,身体贴近塔盾,想用全身的力量来支撑撞击,这样的姿势有利于抵挡后的反推力和拉进反击的攻击距离。同时将长剑摆在塔盾的右上角,露出三分之一的长度,右手弯曲举起,随时准备将长剑刺出。
摆出这姿势,他正面全身几乎全部覆盖在塔盾内,同时一步一步向大屌逼近。换其他战士看到这样的架势的骑士一定无从入手,只有逃跑的份,这状态的骑士,正面几乎没有破绽。
但可惜今天他遇到的是我!
切!雕虫小伎,别以为能防住我的正常状态,就能和我叫板,你还差远呢!(心想)
这时,我反而没有向他进攻,而是将斧刃摆到自己的胸前,轻轻地又上往下斜着将胸前的皮肉割开一道浅浅的口子,一股鲜红的血液从斜切面流出。
一股皮肉里神经的火辣刺痛瞬间传到我脑部,而血液的气味同时蔓延到我的鼻孔,整个人受到鲜血和神经的刺激,我眼睛开始冒出红色血丝,虹膜由明黄色变为发光的亮金色,原本如猫眼的短切口状瞳孔开始往上下延伸并同时向中间收窄,变成和鳄鱼眼状一样细长黑色的瞳孔,这时说明我已进入嗜血状态!
我控制肌肉紧缩,胸前皮肉伤口立即收缩止血,我再次举起战斧,感到全身力量随着进入嗜血状态正整倍往上翻,我随着力气的暴增,口中发出一声战嚎“哇……啊!!!!!!”分贝之高,连场外的人都能清楚听见,在场所有人同时还被吓了一跳。
我迈开脚步,对着骑士迎头而上,我作势从左往右横扫的假动作,迫使他将盾重心右移(他的右)但实际在双方接近的时候,伸出右腿往他蹬去。
算他反应快,及时将盾挪回左边,正正顶在我的右脚上,同时他见我腹部露出空档,右手趁机刺出长剑!快如疾风,一剑扎入我腹部。
但他的重量如何能承受我排山倒海式的强力蹬踏,生生地将他身位踢后了半米,也就是这半米的滑行距离,让他的长剑只能刺入我小腹3-4cm时就停下往外退出。
这其实是我诱敌出击的一招,屡试不爽,面对绝对防御的骑士,你只有让他出手,才能抓住他的破绽,将他击败。
虽然他长剑刺中了我,但只是造成极度轻微的损伤,同时也将自己的长剑和右臂暴露在我的攻击范围。我原本作势左至右横扫的动作势能没停下,只是改了从左下往右上挥去,而斧刃刚好落在他回撤的右手碗上。
嚓~!的清脆一声,连手带剑一同随我挥动的方向飞去。
还带着手甲的右手,在空中抛出一跳完美的抛物线,而点点的血迹也随着这抛物线构成一道血色的“彩虹桥”剑掉落地上时,他的右手还稳稳地抓住剑把,翻滚了几下都没分离。
他知道上当的时候已经迅速抽回长剑,但还是比不上我挥斧的速度,用自己的右手和长剑,换来一次对我轻而无用的刺击伤害,这就叫得不偿失。
但事情是没有后悔药吃的,伤口不停流血,那锥心的刺痛一股一股不停地从手腕出传到他的脑部,只是他强忍着没有发出痛苦的叫喊,此时整个人都随之而发抖,心里清楚,这次的角斗大赛自己到此为止了。
场内的观众还没来得及反应,不知发生什么事,有些山顶的观众以为他的长剑被打飞,以为比赛还没完全结束,发出遗憾的尖叫。但前排的人类观众们看得一清二楚,吓得都叫不出声来。
我没有给她休息和止血的机会,将斧头回伸,用板斧的内半月勾住骑士的塔盾,将他整个人拉扯回来(脑补成诺手的E)。受我拉扯作用,他人都站不住直接受盾牌的扯力而跌倒,滚了一圈,被我踩在脚下。
当他回过头来,只看见我的斧头已经抵住他的头颅,自己成了我刀下的一块鱼肉。
这时我控制体内的“嗜血”怒火,给他提出建议:“投降吧,我不杀你!”
我第一次没有杀我手下男性败将,原因我心里清楚,他是人们心中的英雄,我杀了他,我就是伯恩城的罪人,就算我得了冠军,也是个“反派”冠军。这样我既得了出线权,又放过他们的英雄,就算他们狠我也只是一时,不会入骨。
而现在我砍了他的右手,他基本可以退出比赛了,接下来的几场比赛也不能出场,算我对其他族裔的一点贡献和友好的信号。我这两月还能在伯恩城里捞捞油水,左右逢源。
谁知他却给难题我:“伯恩城没有断臂的统领,我右手已断,今后秘银骑士也不复存在,你要是尊重我,就给我个痛快,让我死得其所,而不是被遗忘后在病床上终老!来吧,我准备好了!”他做引颈就戮的姿势,闭上双眼等我处决。
“哼!懦夫!原本我对你还有点敬意,谁知你只是个丢不起名号的俗人!你不值得我杀你,就这样躺地上,等时间到吧。”我脚一用力,将他原本半仰的身子重新踩落地上,死死压住,不让他做傻事。
现场各种哭声惨叫声此起彼伏,有些是因为英雄陨落而伤心痛哭,而有些就单纯因为买了塔里克的胜负券自己赔清光而痛哭。
只有其他少数族裔们是成反比,兽人们一起发出胜利的吼声,个个都坐不住,在他们区域里跳跳扎扎,酋长也是终于下了决心,见我两招就摆平伯恩城的英雄,城里人类的四大高手,赢得轻松简单,也不顾身份,和大家一起欢跳。
这时我抬头看见暗精灵坐席区前排几个人中,艾思娜和苏邬娜也正同时看着我,她们不约而同地给我“啵”了一个飞吻,示意自己没选错合作的人选,眉宇间也露出愉悦的表情,一个单左眼,一个单右眼,给我双重的性暗示。
这时,脚下的塔里克又有动静,他好像听了我的话后,内心有挣扎:“你说,一个没了手的人,你还会尊敬么?”
“手是没了,但你几十年的经历和过往的功绩还在人们的心中,何况你还有左手能拿盾,剑虽没了,但“伯恩城之盾”没丢啊!”我稳稳地给他灌鸡汤。
他听了觉得有点儿道理,没想到刚才自己一下心情掉落,想不开,说出那样轻生的话来,现在恢复过来了,觉得后悔:“你说的对!我选择投降。”
听了他的话,我松开了脚,让他翻过身来,将左手举起,对着司仪,强忍痛楚说出:“我塔里克……认输~!”
司仪也是人类,一下子没能接受这事实,等了2秒才回过神来,当众宣布“A组出线权第一场比赛,人类代表塔里克爵士选择认输!我宣布流浪者大屌获得本场胜利!!!!!”最后一个字的声音拖长,让全场都听得清楚。
场后的医疗人员立即冲入赛场,将塔里克扶起,捡回断手和长剑,一同带入治疗区。
他临走前还回头对我说:“流浪者大屌!你今天杀了我!但又同时救了我,我不会忘记的,后会有期。”
“你不应该忘记的。”我目送他离开,自己也回到另一边的休息室,等候我的下一场比赛。
每场比赛间有十分钟的休息,大会安排了歌舞表演,没过多久,人们就从歌舞声中找到了乐子,刚才骑士断臂的一幕俨然开始淡出脑海,因为他们手上还拿着其他场次的胜负券,很多人的希望还没彻底破灭,怀着赌徒的心理,情绪渐渐又高涨起来。
看来,人心这东西真是很微妙,随风而来,又随风溜走,也许从未来过,只是我们以为它存在而已,它的归属确永远只属于人们自身的利益和自己的信仰。
休息室内,我拿出两瓶生命恢复药剂,一卷纱布和创口消毒药,一瓶喝掉,一瓶外敷,涂上消毒药用绷带包扎好。
外面的司仪就宣布第二场比赛的选手入场。
这场比赛由“疯狂的麦斯”麦斯威尔对阵“分叶刀”卡兰西尔。
司仪:“有请~!矮人王国的战斧;夏尔地堡的继承人,威尔家族的三子;疯狂的麦斯;麦斯威尔~!”
麦斯是个精壮的中年矮人,和其他矮人一样,喜欢流长胡子,还将胡子扎成古怪的胡须辫子,黝黑的皮肤上纹着古怪的符文,手上两把厚重的黑铁斧,斧头上好像还刻有同一系列的符文。
他出场前还走过来和我说:“隆卡尔果然没说错,你是我们五个里面最棒的,这结果最好,我们接下来也打得轻松,不用拼命,过过招就结束。”说完就走入场内。
司仪:“接下来有请~!来至布朗尼亚精灵王国的刀客;拔刀流传人;分叶刀;卡兰西尔~!”
卡兰西尔是个一头白发的纯种精灵,虽然样子是个年轻的小伙,但他们和暗精灵一样,有着过千年的寿命,光看外表无法判断真实年龄,眼神闲静,好像与世无争的样子,但手上拿着精灵族的精工战刀,步伐轻盈一致,左右每一步都不多一分也不少一毫,可以看出他对身体的控制,已经到了随心而发的阶段。
他经过我身边时还故意露出微笑致意,我不知他是何意思,只是“嗯!”了一声还礼。
两人对阵时叽叽咕咕不知说了什么,便开始对战,矮人围绕着卡兰西尔做小跑热身,而卡兰西尔则是做好了拔刀的姿势,身躯一动不动,只是眼睛随着麦斯在移动。
其实矮人狂战士的威力和兽人嗜血一样,需要激怒自身才能超水平发挥,一般状态下的狂战士威力打杂折扣,而威尔这时没了出线的压力,也自然生不起气。
他绕到卡兰西尔后背,突然开始加速,双脚一蹬,整个人跃起两米,居高双斧,全身弯成C字型,准备给精灵来个泰山压顶式的斩击。
他下降时突然加速,双手将斧头压下,眼看就要将精灵劈成三节,但卡兰西尔却闭上了眼睛,一个优雅的转身,一个月弧般的抽刀,白色剑光如流星般闪过,再次回到他的刀鞘里。
威尔双斧打空,落在地面上,斧头接触地面时发出剧烈的声响。斧头没砍到人,精灵毫发无伤地躲开矮人的攻击同时还了一刀。
威尔缓缓地起来:“好刀法~!好啦!我麦斯威尔!认输!”
话刚说完,他下巴地下的那一撮大胡子,一分为二整齐地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