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 山海激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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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船开汪洋大道,魔启四海兵燹,却见魔界水师驰骋于荒海之上,百余艘战舰有序前进,万千水族魔兽随军护航,或跃或潜,杀气腾腾,势断盘龙圣脉。

  冷澜立于船头,眺望前方茫茫海域,心中莫名一颤,好似万剑扎心,魔元感应之下,顿明事情经过。

  「泺灏……吾定要替你报仇雪恨!」

  冷澜咬牙切齿,怒挥军旗:「全军开拔,夷平盘龙圣脉,鸡犬不留!」

  军令甫落,战船忽地绽放魔异光华,战船忽地飞掠而出,乘风破浪,惊得鱼虾走避。

  不过半响,便抵达荒海深处。

  倏然,海潮翻涌,水浪滔天,许多艘战舰由水底冒出,高举玄字龙纹战旗,正是盘龙水师。

  冷澜定睛一看,只见一艘庞大的龙头战舰破浪而出,正是龙辉雪藏多日的盘龙号,经过休整后,此船更显威势,耸立在海面上就好似一座小岛般巍峨雄伟。

  四面则有各类战舰拱卫,其军阵厚实,船与船之间排布有序,即可随时散开做歼灭战,亦可聚拢做防御战,精妙之处叫人称奇,每一艘战舰上都刻着玉无痕所写之水藏灵咒,符纹使得这支水师吸纳了不少水灵之气,战舰之威力犹在那支远征忘川河的水师之上。

  冷澜凝望对面片刻,忽地说道:「前方战舰将领是何人,请出来答话!」

  龙舟主舰上出现一名戎装武将,脸色铁青,姿态凶狠,正是青面獠牙仇白飞。

  仇白飞眉头一拧,提气喝道:「大胆魔界贼人,领兵侵略我海域,速速退去,免动干戈!」

  冷澜哼道:「仇白飞,本君领兵前来,便是要夷平那座小小孤岛,你识相的话便束手就擒,还可以换来下半生富贵!」

  仇白飞脸色一沉,手掌轻轻一扬,说道:「开火歼敌!」

  身旁掌旗使立即摇动旗号,所有盘龙战舰立即进入备战状态,架起了数百门盘龙大炮,整个海域先是陷入一片沉寂,紧接着便是仇白飞洪亮的军令声——打!顷刻间,雷火霹雳炸响,海涛巨浪翻涌,只看灭魔炮,神威炮,蛟龙炮……尽数开火,火光交错纵横,轰向魔界水师,组成了璀璨而又猛烈的炎火。

  冷澜暗忖道:「果然一见面就是仗着炮火来轰击一番,龙麟军的打法也忒没新意了!」

  他早已拟定战术,遇上龙麟军的炮火轰击便先防守一番,顶住一波攻击后,便施以反击。

  「玄海水魔阵!」

  冷澜大喝一声,魔兵水师运足魔功,魔气散布四方,搅动海水,引浪为墙,筑起一道水墙,柔韧厚实,阻挡炮火攻击。

  随即魔界战船卷起一团水花冲了过来,魔兵的功法控制着水浪,海水在其操控下既是盾牌又是刀枪,可谓拱手一体。

  仇白飞暗笑道:「魔兵果然摸透了我军的常规战法,但论水战我才是老祖宗!」

  「灵龟阵!」

  仇白飞下达军令,训练有素的盘龙水师立即变阵,一支舰队先行驶出,朝魔界战船冲去,这些战舰船身甚是圆润光滑,就好似一个龟壳般,遇上袭来的魔界战船,它们五五成团,化作圆形阵势,松紧得当,就这么挡在魔界战船的前路。

  双方短兵相接,船舰轰然碰撞,魔船虽可御水为器,但龙舰却是稳守不退,挡住了这魔兵先锋战队的冲击。

  先锋舰队的冲击意图扰乱龙麟军水师阵势,使后方大军一举攻破,如今被这些龟壳船挡住,叫魔兵好不憋闷。

  战机稍纵即逝,仇白飞继续下令:「飞鱼阵——击!」

  哗啦一声,灵龟阵附近的海面倏地窜起无数水花,三十艘头尖身长的战舰从水中冒起,船速极快,破浪而至,堪称水上骑兵,一举便从侧翼突入魔兵阵内,船头如同尖锥一般插来,魔船所制造的水墙为了更全面地挡住炮火,所以魔气往四周分散,而这些飞鱼舟的船头却是以百炼钢制成的尖锥,刻有降魔符咒,不但尖锐,而且专破魔气,一撞之下,水墙立即破溃,战舰惨遭撞沉。

  船上魔兵亦非弱者,施展御水魔功,踏水而逃,灵龟、飞鱼两种战舰虽然厉害,但对于化整为零的魔兵却也无可奈何,只是击沉敌舰,对于敌兵的杀伤并不显着。

  冷澜也瞧出对方战舰的厉害,当下改变策略:「先锋营将士听命,以水骑兵攻阵!」

  魔兵闻言,各自催动魔功,口诵魔咒,只看他们足底水面绽放诡异魔光,以水为介,接通荒海与黑水玄海的通道,召唤出魔界凶物。

  顷刻间无数凶鱼从水中窜来,魔兵翻身跃其背,再度袭向盘龙水师。

  魔鱼骑兵甚是厉害,破浪之势直取盘龙舰队,魔鱼撞击船底,魔兵趁势跃上甲板,攻击士兵。

  仇白飞喝道:「鱼龙相衔,气灌七窍!」

  遇袭士兵当下结阵营地,在甲板上三三为凭,九九为圆,真气相互贯通,成就蟠龙之势,竟攻守如一,先挡魔功,再退魔兵。

  冷澜道:「第三营再攻上去,一定要拿下敌军外围防线!」

  他也是知兵之人,看到这外围的龟蛇阵便知道是龙麟军的最坚硬防线,是最难攻破,但也是打破敌军的重要途径,只要攻破这些防御舰队,龙麟军水师本部便会完全暴露出来,届时魔兵便可一鼓作气歼灭敌人。

  仇白飞也瞧出对方意图,不断增派兵力来支援龟蛇阵,双方便在龟蛇阵内外展开搏杀,魔界水兵骁勇善战,龙麟士卒配合默契,战况陷入一阵胶着。

  就在此时,仇白飞忽地掷出盘龙令:「虾兵蟹将速速现身!」

  海水忽地翻涌,无数鱼虾从浪花中窜出,纷纷化作人形,跃上魔军战舰。

  魔兵面对这忽如其来的攻击显然有些慌乱,虾兵蟹将却是主场作战,一个照面竟让骁勇的魔兵乱了阵脚。

  仇白飞将旗一挥,舰队左右两翼各杀出十艘快舟队,冲入魔兵水师阵中,切割分裂,将水师军阵打乱。

  冷澜脸色倏地一沉,当下抽出佩剑,一步窜出,直冲盘龙号而去。

  「仇贼兵法不俗,但武功却是不强,一举击杀之自可擒贼擒王」

  冷澜心有盘算,剑御魔气,气引祸水,水成剑刃,铺天盖地席卷而来,正是魔界绝式——寂傲沧溟式。

  这套魔功属水性,遇水则强,变化万千。

  眼看冷澜刹那间便突入了盘龙号,仇白飞不躲不闪,嘴角却勾出一丝冷笑。

  冷澜剑锋却是落空,惊觉眼前仇白飞竟是一个虚影,他在往四周一看,发觉这主塔墙壁左右各镶嵌着一面琉璃水晶,仇白飞的虚影正是从上边投射出来。

  「糟糕,中计!」

  冷澜抽剑欲退,谁知四周突显道家咒文,正是三尊镇魔符咒,无尽道威削弱魔者元功。

  恰逢此时,两道身影从主塔暗门涌出,两口军刀招呼而来,一人青面獠牙,正是仇白飞,一人玉面如冠,乃盘龙圣脉精英弟子敖晶。

  双刀轮替,直取冷澜命门,冷澜沉腰扎马,祸水剑回旋削斩,堪堪封住双刀利斩。

  利刃易防,杀机难挡,四周的镇魔符咒忽地变化,正是锻魔三昧火。

  道火炙热无比,烧得气血翻涌,蒸得冷澜极为难受,正所谓水火不容,道火正是克制水魔功体,不断损耗冷澜元功。

  敖晶功体属火,修炼炎之卷,刀芒吞吐炎光,炙热元功配合四周锻魔真火,席卷冷澜,烧得这黑水魔君伤上加伤,水元魔气不断流失,体力开始不支了。

  就在此时,数十条蛟龙破浪而出,趁势剿杀魔界水师。

  蛟龙翻浪吐炎,令得凌乱的魔界军阵更是雪上加霜,群魔逐渐不支,败象倾颓。

  双刀即将斩魔时,天际忽现魔异光球,紫黑金三色交织,形成一颗魔异骄阳,烧在天际,光华所至,数十条蛟龙惨遭灭顶,被魔光烧得鳞碎肉融。

  魔威未止,更将一众虾兵蟹将烧得形神俱灭,只看一道魔影浮现半空,正是赤盖阳魔——端木罹戈。

  阳魔甫现,一击灭群龙,威势难测。

  只看他手掌往前虚抓,竟是佛道魔三家元气涌出,崩然一击打碎盘龙号主塔上,道气瓦解道家封魔阵,魔气卷走冷澜,将其救出。

  仇白飞和敖晶勉力支撑,但仍是被震得气脉剧痛,几欲吐血。

  冷澜得以脱走,面带惭色:「多谢大公子相救!」

  端木罹戈道:「你且退下疗伤,待本座收拾这一群余孽!」

  仇白飞持刀而立,仍是镇静如昔,说道:「果然如此,龙主早就料到汝等会派遣高手前来。」

  端木罹戈见对方如此笃定,不免一阵狐疑,心忖道:「龙麟军的高手应该已经倾巢而出,按理来说此地除了一群蛟龙外,别无其强手压阵,为何这仇白飞还如此笃定?」

  恍惚间,璀璨佛光笼罩四周,形成怒佛镇魔神通,佛印当空,双佛再现,正是由天外虚空回来的接引、准提双佛。

  端木罹戈道:「区区两只小秃驴也妄想逆转形势!」

  说话间中,一股恢弘真气涌出,炙热魔光照向双佛。

  接引单掌竖起,佛气护体,稳若泰山,将魔光挡在三尺方外,端木罹戈诧异之余,却见准提袖袍一摆,抽出一口镜子,正是佛门圣器十方智慧镜。

  佛门圣器神通玄妙,将魔光反射而回。

  端木罹戈微微一愣,魔眼倏开,一窥佛法深浅,只见接引中丹之处隐有一股佛气流转,浑厚无匹。

  再看准提,体内佛气虚空无形,不见半丝武脉。

  端木罹戈身形一晃,抢先出手,一招蚀阳魔掌直劈接引,接引单掌推出,硬接魔掌。

  佛魔之气难容,激荡四野,端木罹戈忽地再催佛道双气,分击接引左右空门。

  接引体内佛气翻腾,泉涌而出,构成一堵浑厚气墙,挡住佛道夹击。

  端木罹戈哈哈一笑,忽地抽身撤掌,飘然退开数尺,说道:「想不到渡劫佛元竟在你身上!」

  接引双掌合十,面无表情说道:「虚空一行,机缘巧合之下让小僧寻回佛元!」

  端木罹戈瞟了一眼准提手中圣镜,心中了然:「十方智慧镜乃佛门圣物,以此为引,寻回渡劫佛元并非不可能。」

  端木罹戈身形瞬化,闪电改换攻势,逆击准提而来。

  准提旋转手中佛镜,映出一片金华结界,将端木罹戈困在其中。

  端木罹戈遭受佛阵锁功,魔气流转为之一滞,只看佛境内罗汉开道,金刚挥戈,菩萨说法,明王护持,无一不显降魔至能。

  双佛困战阳魔,战局再度回到拉锯战,仇白飞环顾四周,察觉一丝不妥:「阳魔应该是对方压箱高手,但他为何不趁着开战之际偷袭后方孤岛,偏偏要大张旗鼓现身在此呢?」

  他再仔细一想,对方此举似乎略显草率,正所谓反常即为妖,似乎是要引出己方战力。

  「不好!」

  仇白飞立即喝道:「敖晶,速调一支快船舰队赶回盘龙圣脉!」

  敖晶闻言立即跳至一艘铁甲战舰,领着一队快舟折返龙岛。

  却见海面依旧平静如昔,但平静之余却有股莫名杀机,仿佛暴风雨来临前夕。

  敖晶持刀立于船头,九霄龙炎缓缓燃起,双目紧觊一片碧波,倏然海面翻涌,磅礴巨躯破浪而出,将回援战舰半数掀翻,敖晶见机躲闪,跃上半空,手中军刀凝聚炎火,隔空扫向巨兽。

  砰的一声,火焰刀气竟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厚实的鳞甲丝毫无损。

  哗啦一声,水浪翻涌,一颗巨硕的首级从海中抬出,背负龟壳,头似毒蛇,獠牙毕露,正是复活后的玄涛蛇龟。

  魔兽张口怒啸,引动无边海浪。

  水浪凝聚成一条条水鞭,不断挥洒,柔水舞出刚力,雷霆万钧,席卷八方,盘龙圣脉如逢末日遭劫,海港尽数被毁,百姓遇难,死伤惨重。

  敖晶火冒三丈,灌一身元功,将炎之卷催至极限,化作一道火光冲向魔兽,魔兽忽地一声咆哮,竟将炎气硬生生震溃。

  敖晶仰天吐血,心肺重创,噗通一声坠入深海。

  魔龙兴风作浪,掀起海啸,势吞盘龙孤岛。

  万丈惊涛遮天闭月,岛上民众纷纷逃命,一片惶恐惊慌。

  就在此时,一道金光从海中窜出,跃至巨浪之前,反手一挥,扇出沛然雄力,将万丈巨涛一举吹散,海面上顿时下起一阵大雨。

  这一击看似轻易,却是暗藏了刚柔并济的高深武道,若力少一分,便无法推开这股巨浪,若是拿捏不准,亦无法将万吨洪水打成细微的雨点。

  那边双佛掠战阳魔,端木罹戈在魔光结界内迂回了数合,逐渐瞧出双佛虚实——接引虽有佛元,却未融合;准提虽握佛镜,武息略弱。

  看出破绽,端木罹戈催动真气,佛道魔三元汇聚,竟是久违的佛道魔身。

  恢弘元功泉涌而出,威势远胜昊天圣母,阳魔雄沉吐纳,翻手一击,震溃佛光结界。

  准提法指轻拈,化八九之数,佛法护体,以虚击实,接引运转佛元,单手擎天,五指并发气劲,旋即化作五座巨峰,一掌推向阳魔。

  端木罹戈同样打出一拳,对上佛掌,魔气为本,佛光道华为表,构成三重奇力,以浑厚之力击溃佛掌。

  随即,催动心魔大法,化出两道虚影,一儒一道,正是孟轲、鸿钧之心魔,儒道心魔介乎虚实之间,恰好应对准提的变化之术。

  准提武脉虽废,但佛法衍生出的精湛法术丝毫不弱,只看他手决速掐,势若蛟龙,行似猛虎,展如大鹏,稳胜磐石,将灵台方寸之法演化淋漓尽致。

  佛光变动,护法天龙、大鹏金雕、修罗夜叉、雄狮白象、麋鹿仙鹤、天兵神将、金刚罗汉、散花天女……世间百态,尽在灵台方寸间。

  端木罹戈笑道:「好个以小见大,可惜仍逊半分风骚!」

  说话间,却见孟轲和鸿钧之心魔同时赞掌,紫阳卦劲同时祭出,儒道绝式硬破佛门法阵,准提呕红。

  另一边,接引尚未融合佛元,亦遭阳魔刚拳打伤。

  端木罹戈哈哈笑道:「两名半残秃驴,也该圆寂了!」

  只看他双拳紧握,佛道魔三气引风聚雷,势要一击同葬双佛。

  危难之刻,一道巨硕身躯横空飞来,力道万钧,使得端木罹戈亦得躲闪。

  轰的一声,巨影落入魔界阵中,砸毁半数战舰,群魔定睛一看,发觉这不速之客竟然是龟蛇魔兽,这头魔兽并不是自己飞回来的,而是被人丢过来的。

  端木罹戈暗吃一惊:「水魔兽虽未完全恢复,但也不至于被人丢来抛去。」

  惊愕之余,却感前方海域涌来一股慑人威压,似龙非龙,似凤非凤。

  「高手!」

  端木罹戈只觉足底一凉,心知对手能耐,更让他忌惮的便是这股又龙又凤的感觉,好像是龙凤齐聚般,符合这要求的便只有三人,但无论是那两人在场,都不是他能应对。

  「妖后已和剑仙两败俱伤,难道是小妖后和龙辉?」

  端木罹戈哪敢久留,大喝一声:「撤兵,我来断后!」

  冷澜召唤魔兽开启水之魔阵,打开返回黑海的隧道,领着一众残兵狼狈逃走,端木罹戈硬着头皮在后压阵,也幸亏魔兵训练有素,败而不乱,很快便能退走,他半刻不敢久留,一头钻入隧道,水遁而去。

  南征大军由杨烨的铁壁关嫡系为骨干,再整编一些新兵,组成一支劲旅,直插西南诸郡。

  西南郡城二十七座,密林众多,地势崎岖,还有不少火山,但矿脉及林产却是不容忽视。

  杨烨曾出生此地,对此地形也颇为熟悉,行军速度甚快。

  半日光阴,大军已经迫近姚碧郡。

  杨烨命令军队就地扎营,铺展开地图,对陆乘烟说道:「前方便是姚碧郡,此地盛产碧玉矿石,城池左右皆是山脉,后靠密林,甚是易守难攻。」

  陆乘烟道:「督帅准备如何打下这座城池?」

  杨烨道:「此地难啃,但它背后的浚城却是好打得多!」

  陆乘烟会意一笑,说道:「督帅意思,陆某明白了!但此举似乎有些冒险……」

  杨烨笑道:「谋师不也是常有冒险之计么?那谋师觉得本帅此法是否可行!」

  陆乘烟道:「姚碧郡乃西南之门户,又有碧玉矿脉,一旦取下便可动摇整个西南根基,因此此地必屯有重兵,正面攻击着实难以讨好,若从后方杀来,借着密林隐蔽,可出其不意掩其不备,胜算更大。」

  杨烨道:「谋师果然与吾想到了一块。」

  陆乘烟道:「但要绕过姚碧郡去偷袭后方的浚城,又要杀个回马枪拿下姚碧郡……整个作战过程必须十分隐蔽及快速,人数不宜过多!」

  杨烨眯着眼睛笑道:「此战交由本督亲自统领,率破军铁卫三百即可。」

  陆乘烟道:「那陆某便率大军在姚碧郡外驻扎,摆出攻城架势,吸引对方注意力,给督帅制造机会!」

  杨烨道:「甚好,本帅这去去便回,半个时辰内便从抄姚碧郡之后路,届时谋师可发兵攻城,前后夹击以破城!」

  陆乘烟道:「姚碧郡若破,势必引起周围的华冈、金川、夏赟三城的援兵。」

  杨烨道:「所以这一仗必须要快,攻破城池后,立即离开,在对方形成包围圈前一举突围。」

  陆乘烟道:「属下明白了。」

  杨烨翻身上马,招来破军铁卫,手持虎牙破军戟,遥指前方道:「儿郎们,随吾出征杀敌!」

  没有过多的言辞,只有简洁的一句话,却是透着无比军威,破军铁卫整齐行军礼,应道:「遵命!」

  杨烨领着三百铁卫翻山越岭,从侧翼绕过姚碧郡,行军神速,快得叫人无法反应,而陆乘烟则大张旗鼓摆出攻城架势,高举杨字帅旗,惊得姚碧郡三万守军一阵惶恐,守军之中亦整编了部分赤火魔兵,但却摄于军神虎威,一个都不敢妄动。

  姚碧郡作为西南门户,自然不能轻率,便由赤火魔子焅焐为主将,另外一员副将则是刚从正面战场脱离的天路十将之一的苏镇疆。

  目睹前方的攻坚军阵,双将内心莫名紧张起来。

  苏定疆看见那厚实整齐的军阵,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焅焐神情凝重异常,已无昔日单挑龙麟军双将的嚣狂气焰。

  「对面高举杨字帅旗,但却无一丝应有的压迫感!」

  焅焐沉吟道:「敌阵平静异常,又摆出攻坚架势,难不成是故布疑阵?」

  苏定疆道:「是否派一支劲卒前去打阵试探试探?」

  焅焐摇摆不定时,忽见对面先锋营阵中行出一队士兵,他们走到阵前挖坑烧火,再宰杀几头牦牛,然后架在火堆上烤起了。

  这番动作看得焅焐和苏定疆皆是一惊,更是狐疑不定,唯有按兵不动。

  对面的士兵将烤熟的牛肉割下,分给后边的士兵,众人吃得津津有味,随后又抬出美酒,整个先锋营便在姚碧郡前大吃大喝。

  焅焐沉声道:「居然此等轻视我军,岂有此理……」

  苏定疆道:「主将,对方此举似乎意在激怒我们。」

  焅焐吐了口气,道:「这我怎会没想到,杨烨神武,陆乘烟擅计,他们越是这样,我便越不出手,传令下去,所有人固守岗位,不许轻率出城!」

  龙麟军那边的先锋营已经吃饱喝足,便对着姚碧郡城池嬉笑怒骂,叫嚣挑战,焅焐咬紧牙关,压制怒火,依旧不为所动,但双眼依旧紧紧盯着先锋营后边的主阵。

  时间很快便过去了半个时辰,就在此时对面的帅旗忽然降下,焅焐更是看得不知所以。

  在他疑惑间,一声轰然巨响由身后传来,连忙回头看去,却见背后城墙坍塌崩毁,乱石飞沙中隐约可见一道刚毅伟岸军姿。

  焅焐吓得魂飞魄散,冷汗直冒。

  杨烨手持战戟,身后三百铁卫一字摆开,他们身上铠甲沾满了征尘,显然刚经历一番大战,然而三百人却是毫发无损,可见其何等精锐勇猛。

  杨烨朗声喝道:「姚碧郡的军士听着,浚城已破,速速投降,可免一死!」

  军神威名如雷贯耳,威望不容置疑,姚碧郡的士兵得知敌人乃虓勍督帅时,早已泄了七分胆气,如今又见城门被破,无不吓得腿软手抖,兵器都握不住,更有甚者纷纷弃械投降。

  焅焐见状哪还敢久留,带着一千赤火魔兵便要突围而去,杨烨虎目一扫,冷喝道:「魔孽残兵——剿灭!」

  简短的命令,三百破军铁卫立即动身,只闻军刀出鞘的铿锵声响,铁卫已经冲至魔兵身后。

  焅焐见难以脱身,当即组织阵势迎战,千魔同催魔功,只看火焰横生,肆虐一方,化作一片火海挡住去路。

  面对熊熊火焰,破军铁卫凛然不惧,抽刀挥抗,刀罡席卷,水火不侵,开辟去路。

  铁卫手中军刀不过最为普通的钢材,并无伏魔咒法加持,但在其勇力之下,可比一切神兵利器,一刀便砍断魔兵的武器,第二刀破甲夺命,一向悍勇的魔兵面对这三百铁卫只是勉强招架两三刀便非死即伤,千人之阵很快便被杀得凌乱。

  也有魔兵抢在对方出刀前化作火焰形体,但破军铁卫的刀法不减锐利,任你烈火何等炙热,我只是一刀劈出,定将你气焰斩灭。

  焅焐看得真切,这些铁卫修为极为高深,任意一个都可以随意劈出刀罡,力量无匹,无论是躯体火焰化,还是实体作战,凡被刀罡扫中者,皆难逃伤亡。

  没有所谓的属性相克,只是最简单粗暴的力量,绝对的力量碾压。

  看着三百铁卫如斩瓜切菜地杀过来,焅焐内心异常恐惧,甚至是绝望,即便是面对龙辉时也没有这种感觉,而这种感觉的源头皆来自前方那刚毅伟岸的男人。

  就在他恍惚间,千余魔兵已死伤殆尽,只剩下他一人孤零零地站在那里,被三百铁卫围住,三百口明晃晃的军刀静静对着他。

  杨烨缓缓走来,虎目看来,焅焐惊得连忙低头,竟不敢与之对视。

  「降或死!」

  焅焐愣了愣,有些茫然得不知所措,杨烨鼻息一沉,冷哼道:「降或死!」

  焅焐惊魂未定,双膝一软,噗通跪下,颤声道:「我降,我降!」

  杨烨大手一挥道:「绑了!」

  两名铁卫立即用铁链将焅焐捆了个结实。

  焅焐被铁链一捆,当即发出惨叫,浑身冒出浓烟,一身魔功被完全禁锢,半丝功力也提不起来,原来这铁链正是道家的缚魔链,专门捆绑天下妖邪魔物,一旦被捆住,元功便会被封,如普通人无疑。

  擒下焅焐后,杨烨瞥了一眼苏定疆,说道:「你走吧!」

  苏定疆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杨烨哼道:「扰乱天下者乃魔界,本帅只诛罪魁,你堂堂神州男儿,只是被蒙蔽双眼罢了,罪不至死,带上你的人离开吧!」

  苏定疆叹了一口气,朝杨烨做了个揖,便带领兵将离开。

  后续大部队进驻城池,清扫战场。

  陆乘烟得知杨烨义释苏定疆,露出一丝会心笑容,杨烨捉擒杀魔兵,而放走苏定疆等人,便是要离间敌兵阵营,激化人魔之矛盾。

  笑道:「原本还想跟督帅来个前后夹击,但在督帅神威之下,敌兵竟吓破了胆。」

  杨烨道:「还未到庆功之时,其余三城士兵很快便会来援,我军需提前做好准备!」

  陆乘烟道:「姚碧郡被破的消息还未来得及传出,吾想在这三城来此的要道上埋下伏兵,以逸待劳,歼灭敌兵!」

  杨烨道:「围点打援,甚好,但敌兵不乏心思缜密之人,谋师可得费点心思了!」

  陆乘烟道:「只要布置得妥当,就算是老掉牙的计谋亦能奏效!」

  杨烨道:「西南门户已经打开,需乘胜追击,在破连璧、丁山两郡,这样一来,我军战线便可彻底打开,攻受自如!」

  两人商定计策后,立即着手待办,陆乘烟率军在后打扎,同时布局歼灭姚碧郡附近三城的援军,杨烨则继续率破军铁卫,以精兵战术施展闪电攻城法,进一步扩大战果。

  他故意放走苏定疆除了离间敌人外,还有一层意思,那就是让这支败军做自己的马前卒开路,他本部精锐便紧随其后,借着苏定疆等人的掩护,快速袭杀连璧、丁山两郡。

  杨烨用兵神速,不出一个时辰又下一城,轻取连璧郡,然后又马不停蹄赶向丁山郡,只要再打下此城,西南战线便可完全打开,南征大军便处于有利的战略地势,进可取西南腹地,甚至威胁玉京,退可据险而守,与龙辉的中路大军相互呼应。

  就在杨烨快速逼近丁山时,忽生异变,一阵迷蒙大雾散播开来,视线顿时受阻。

  杨烨脸色一沉,哼道:「来得好快,这般魔崽子也不窝囊,倒也能人啊!」

  亲兵问道:「督帅,下一步该如何做?」

  杨烨道:「对方已有了准备,速战攻城已不现实……撤退!」

  就在他们转身欲离时,四周气压聚降,山路密林化作一片鸿蒙混沌,杨烨咦了一声,哈哈笑道:「好个混元八门阵,布阵者可是净尘道长!」

  「正是贫道!」

  山林中响起净尘的声音,「督帅轻军突进,仅以三百人便连破我数城,本事着实惊人。」

  杨烨淡然道:「过奖了!」

  净尘说道:「既然督帅识得此阵,不知可否破解?」

  杨烨道:「本帅不擅术法阵局,只怕破解不得!」

  净尘笑道:「督帅这可是示弱?」

  杨烨话音一转:「本帅只是不懂破解,但却没说不能突围!」

  说罢努拔战戟,朝着一个方向劈去,雄厚罡气倾斜而出,不管什么方位,不理什么阵式,直接撕破空间,以力破局。

  军神罡力无以伦比,撕开混沌,强破阵法,净尘大惊,立即发动阵势,先引天之清气,再催地之浊气,逆转阴阳格局,重新修补缺口。

  「八门金锁,烽火兵势!」

  净尘口诵密咒,遥指阵局,鸿蒙之中窜出许多兵马,既有朝廷兵将,也有魔界劲卒。

  杨烨一看,心知对方有备而来,忖道:「净尘定是率先布下隐身咒的一类术局,将伏兵隐藏起来,此刻再一举放出,看来是铁了心要跟我决一死战!」

  即便深陷重围,破军铁卫仍旧坚若磐石,纹丝不动,继续保持着原先军阵,皆因杨烨并未下令,所以他们才没有动。

  这时杨烨动了,战戟朝一个方向指去,说道:「全军听令,结三花破敌阵,强行突围!」

  铁卫立即转换阵势,以杨烨为首,其余人列于其身后,摆出一个三角尖锥阵势,正是最为常用的冲锋突围阵势。

  杨烨身先士卒,迎着敌兵冲去,虎牙破军戟狂扫八方,激起一片罡风,触之必死,身后铁卫齐心协力,一并杀敌,流畅地挥出军刀,一道接一道的刀罡交织成密集大网,凡是落入网中者无不被绞碎血肉。

  这三花破敌阵以杨烨为箭头,威力何等惊人,而伏兵乃从四面八方涌来,虽然将杨烨等人包围住,但也造成了局部兵力薄弱,那挡得住这支纵横沙场的绝对精锐。

  杨烨以攻对攻,轻易撕开敌兵包围圈,杀得敌人胆寒心惊,纷纷让出一条路来。

  杨烨饱提元功,战戟往前一刺,忽见一道强光射出而出,犹如黑夜曙光,轰然击碎八门困阵。

  混沌散,鸿蒙破,却见秋水一扬,剑芒直刺而来,出剑时机便是杨烨招式用老之时,仿佛早已等候多时。

  「天真!」

  杨烨冷笑一声,似乎早有准备,侧身一让,避开剑芒,随即一掌拍出,回敬对手。

  双掌交接,内劲碰撞,两人各自震退,杨烨刚毅,只是微微一晃便站稳身形,对面之人却是深谙攻守之道,旋身挪移间已将杨烨的万钧掌力卸于无形。

  杨烨哼道:「净尘道长,想不到你入魔后,武格竟沦落至此。」

  净尘手中真武剑抖出几个剑花,说道:「督帅深谙兵法,难道不知兵不厌诈的道理吗!」

  杨烨道:「真人道法不俗,但若论兵法却是稍有不及,却不知何谓兵勇行势!」

  净尘道:「那还得请教督帅!」

  杨烨战戟一挥,强悍击来,一往无前。

  净尘一剑起双卦,坎水柔韧,兑泽绵密,以卸军神戟力,殊不知罡劲难卸,大力席卷而来,震碎双卦。

  净尘暗自吃惊,忖道:「果真强悍之极,着实神鬼莫敌。」

  杨烨战戟横扫,罡劲大开大阖,笼罩方圆百里,净尘挥剑一指,破开一道缺口,堪堪避开。

  杨烨虽落陷阱,但却不见一丝气弱,反而越战越强,压得占尽地利的净尘连连吃亏。

  身后铁卫士气更盛,左冲右杀,打得漫山遍野的伏兵手忙脚乱,狼狈不已。

  就在此时,一道尖锐鸟啼响起,一头赤红的四足怪鸟展翅飞来,正是赤火魔兽——四足朱鸟羽。

  朱鸟翼扇出漫天火球。

  火球来势极强,破军铁卫连忙挥舞刀罡迎击,但火球来势极强,无坚不摧的刀罡顿时受挫,铁卫惨遭烈火焚身,顷刻间便死伤数十人。

  杨烨看得真切,见那些火球甚是古怪,立即转头攻向四足朱鸟,朱鸟朝杨烨吐出烈焰,但却难挡杨烨戟势。

  只看军神战戟一扫,魔火散去,已然逼近魔兽当前。

  「扁毛畜牲,受死了!」

  杨烨战戟当头劈下,便要斩下魔兽首级,谁知朱鸟浑身烈火忽地由赤转白,一股熟悉的气息涌来。

  杨烨脸色丕变,但已然迟了半步,白色烈火化作一道人影,沉重掌势击在军神胸膛,正是光明业火的杀招——赤炼断金手!躲避已然来不及,杨烨将真气聚在胸膛,硬接忽如其来的杀招。

  只闻碰的一声,军神煎血飞退,那道人影竟是沧释天,准确来说应该是沧释天的心魔。

  沧释天哈哈笑道:「杨烨,料不到本座会在此吧!」

  按照原先的情报推算,魔尊、尹方犀、靳紫衣以及厉帝心魔都分别被龙辉、妖后、剑仙、鸾妃四大破虚缠住,那么南面战场便只有净尘一人,故而杨烨才大胆采取进攻手段,却不料魔界复活了上古时期的魔兽,这四足朱鸟浑身为火,恰好可以作为沧释天心魔的栖身之地。

  这样一来,杨烨便面临以一敌二的困局。

  被沧释天一掌打飞,杨烨负伤吐血,背门大露,这时净尘使出一招震阙惊雷,剑锋汇聚雷劲锐气,直刺杨烨背心。

  危难之刻,忽闻铿锵脆响,一根铁棍及时扫来,封住真武剑锋。

  魔兽咆哮,魔气侵土,所过之处,黄土化作魔俑,组成千军万马杀向龙麟军阵地。

  凌霄见状立即下令全军戒备,摆好防御阵势,准备迎战黄土魔俑。

  「铁甲营固守防线,神火、弓弩两营远击对手,所有火炮准备!」

  凌霄下令道:「月长老,也请你登上炼神浮屠,扫荡魔兵!」

  「不必如此麻烦!」

  倏然,龙吟忽啸,神龙回归,一道俊飒身姿威武昂立于千军之前,众将看清来者后,无不精神振奋,大呼万岁,来人正是脱胎换骨后的龙辉。

  龙辉脚步一沉,单掌轻抬,龙气引雷,只看无数雷光交织成网,刚强锐利,触者无不肢体粉碎,化作齑粉,土俑魔兵来多少便灭多少。

  真龙强势回归,一招荡千军,看得众兵将热血沸腾,先前因剑仙入魔造成的沮丧一扫而空,全军连声高呼万岁,士气空前旺盛。

  风望尘和凌霄连忙率领全军将士上前参拜:「恭贺陛下龙体安康,神通更胜往昔!」

  龙辉摆了摆手道:「二位卿家免礼,诸位将士也快快请起。」

  龙辉扫了一眼全军将士,说道:「那土魔兽乃太荒初期魔界的凶兽,难缠得很,所幸大家并未受伤。」

  风望尘道:「有陛下之神威,区区魔兽何足道哉,大家说是不是!」

  他这一高喊,再度将气氛推至高潮,将士们齐声高呼:「没错,陛下神通天下无敌!」

  龙辉知道他这时借机提升士气,以弥补先前的败况。

  再全军将士高声呼喊时,龙辉询问道:「风相,事情办得如何?」

  风望尘道:「微臣已命人准备好了莲花池,陛下请随我来!」

  龙辉点了点头,与风望尘走到城中一角,只见那里有一座广阔的莲花池,但由于时节不对,莲花早已凋零,只余一片枯黄莲茎。

  龙辉撮指成刀,划破手腕,龙血落入池中,顷刻间枯枝生春,莲出淤泥,清涟宜人,偌大的泥池再度开满了莲花,莲香飘逸,沁人心扉。

  异象引来百姓围观,但却外围布满了士兵,无人能一窥究竟。

  「陛下,臣妾来了!」

  这时楚婉冰扶着大肚便便的水灵媞走来,妖后风华绝代,一旁的水灵媞也清秀怡人。

  对外小凤凰仍是维护夫婿面子,对其毕恭毕敬,水灵媞面色甚差,步态虚浮,显然饱受伤病折磨。

  水灵媞微微欠身行礼:「参见陛下!」

  龙辉伸手将她扶住,说道:「灵媞,莲花池已备好,只待圣器到来,借天尊法印催生莲花灵气,便可医好你和孩子!」

  水灵媞眼圈微红,说道:「臣妾听从陛下吩咐。」

  楚婉冰低声道:「灵媞莫忧,鸿钧掌教已取得天尊法印,正朝这边赶来!」

  龙辉也安慰道:「你不必太担心,我定会护你们母子周全!」

  天际飘来一片祥云,半空中落下一名卓越道者,仙风道骨,正是从天外回归之道宗掌教——鸿钧。

  龙辉急忙上前迎接,鸿钧说道:「得知此间情况,贫道火速赶来,未知是否耽误了时辰?」

  龙辉道:「道长来得恰是时候。」

  鸿钧道:「寒暄客套暂且放在一边,救人要紧!」

  龙辉道:「没错,救人要紧,道长请出手!」

  鸿钧道袍一抖,一枚玉色印玺跃至半空,释出淡淡祥光,照得莲花异常清丽。

  水灵媞不明所以,疑惑询问,龙辉说道:「天尊法印乃道家圣物,蕴含阴阳之道,阴尽阳生,阳灭阴起,阴阳交替,亦是生死轮换,我以自身精血催生枯萎莲花,使得莲池由死化生,再配合法印的灵力,便可逆转阴阳,无中生有,在莲花池中造成一具灵胎!」

  水灵媞道:「之后呢?」

  龙辉道:「嗜血真气其特性便是嗜血,准确来说,它率先侵入了你体内,便认准了你的血气,以至于跟胎儿也遭受波及。要想除却这股真气,便只有以血引血,让它缓和地流到其他血气中,以一命换一命,当初昊天圣母曾说过舍小保大的方法,这便也是这般道理。」

  水灵媞道:「那造这莲花池有何用?」

  龙辉道:「池中已有我的血气,再加上你的鲜血,便可造出一具莲花灵胎,其特质便如同你我的孩子,如此一来,就可以将嗜血真气导入灵胎之中,治好这顽疾。」

  水灵媞闻言不禁转忧为喜,伸手掀起云袖,露出白嫩的胳膊:「只要用血滴入就可以了吗?」

  龙辉点头,她立即划破手腕,也将鲜血滴入池中,两股血气汇聚,整个莲花池绽放赤色光芒,以便聚生。

  只看莲花为肉,莲藕为骨,逐步结成一个白嫩嫩的婴孩,浮在池中,那婴儿白嫩可爱,粉润玉雕,叫人忍不住想抱在怀里亲上一口。

  水灵媞和楚婉冰见了,想到要将其牺牲都生出恻隐之心。

  龙辉道:「那不过是莲花化身,并无灵智,亦无脑识!灵媞,速速将手放入水中。」

  水灵媞这才醒悟过来,将白皙的玉手置入水中。

  龙辉手掌按在她背后,渡过真气,气息游走奇经八脉,将嗜血真气从心脉逼入手少阴心经,顺着池水流入莲花化身,莲花灵胎浑身绽放出更为妖异的血色。

  嗜血真气不断聚入灵胎,不过片刻后,便撑得鼓胀如球,最后发出一声碰巨响,碎成齑粉。

  水灵媞吓了一跳,摸了摸小腹,又试着运气调息,再无异样,惊喜得扑入龙辉怀里,喜极而泣。

  鸿钧道:「水姑娘脱险可喜可贺。」

  龙辉道:「还是多得道长相助。这次天外之行,道长得益不浅。」

  鸿钧道:「托福,贫道虽侥幸取回圣物,但只是不知儒佛两教情况如何。」

  龙辉道:「都顺利取回圣物,而且两位大师亦前往义助盘龙圣脉,阻挡魔界水师侵犯。」

  这时一个士兵急匆匆赶来,低声向风望尘禀报,风望尘听后,脸色丕变。

  龙辉脸色一变,沉声道:「风相,发生何事?」

  风望尘道:「陛下,赤盖阳魔随军偷袭,盘龙圣脉遭遇重创,百姓死伤过万!」

  龙辉脸色顿时一沉,气得浑身哆嗦,咬牙切齿,怒目圆睁。

  楚婉冰道:「两位大师也挡不住那端木罹戈吗?」

  风望尘道:「端木罹戈被挡在水师前,偷袭圣脉者乃是一头似蛇似龟的异兽!」

  楚婉冰花容失色:「玄涛蛇龟!」

  龙辉问道:「后来呢?」

  风望尘道:「说的也奇怪,敖晶突发神威,竟将魔兽打飞,惊退群魔。」

  「敖晶?」

  龙辉奇道:「他天资不俗,但根基尚浅,怎么可能有此力量!」

  风望尘道:「这也是奇怪之处,但他已经到外边。」

  龙辉道:「带他到内府见我!」

  风望尘答了一声是。

  水灵媞伤病初愈,不宜劳累,龙辉先让小凤凰护她去休息,自己率先赶回内府。

  踏入内府大厅,龙辉心跳倏然加速,体内血脉之气莫名翻涌,一股心痛急涌而来,定神一看,厅内已立有一人,既熟悉又陌生,看背影正是敖晶,但他越看越是亲切。

  敖晶缓缓转过身来,四目相投,气息忽感,亲切陡升,敖晶眼泪猛地涌出,悲鸣呼了一声:「父亲!」

  说罢双膝跪地,连磕三个响头。

  龙辉身躯一震,惊得后退数步,不可置信地道:「你……你是谁?」

  眼前之人容貌虽是敖晶,但深处之魂并非简单。

  守在四周的士兵也是吃了一惊,风望尘眉头紧皱,训斥道:「敖晶,休得无礼!」

  龙辉嗓子忽地一阵干涩,说道:「风相,你们先行退下,我有事跟他独自一谈。」

  风望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仍是奉旨执行,领着众士兵退下。

  龙辉心跳越来越快,想到一个不可思议的答案,压低声音问道:「你不是敖晶,你究竟是谁?」

  敖晶抬起头来,俨然泪水摩挲,颤声道:「父亲,我是龙鹫啊!」

  龙辉道:「不可能……你,你有何凭证!」

  「敖晶」

  道:「孩儿当时虽未婴儿,但记得却是真切,那时父母大人借各方高手之力打开天外玄天,逆转失控,但却引来暗雷霹雳,母亲不幸被霹雳击中手臂,以至于孩儿落太荒大地!」

  言毕,他身上浮现一股淡淡的华光波纹,随即面容虚化,形成一个英姿俊朗的男子,面若玉冠,眉清目秀,俊俏之余亦带着一丝刚毅之气,眉宇间确实跟洛清妍和自己有几分相似。

  此事乃龙辉和洛清妍心中之痛,为了避免伤感,两人对于回归太荒这段经历甚至只字不提,就连楚婉冰也不曾知道详细细节,如今此人一口说出,再加上那股莫名的气息牵引,龙辉立即确定眼前之人便是自己分别多时的骨肉!龙辉连忙走过去,欲将龙鹫扶起,龙鹫似有所忌惮,连忙起身后退了两步,龙辉讶异,正要询问,却闻及一片甜腻香风由后飘来,他回头一看,只见门口出立着一名白衣美妇,不是洛清妍还有何人。

  她成熟妩媚的玉靥此刻挂满了不可思议,凝望着龙鹫,红唇微张:「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正所谓母子连心,龙鹫的突然出现,洛清妍的感应比龙辉更加强烈,她原本正和于秀婷再内室修养,不知为何心头一阵紧跳,心绪难平,于是便顺着这股感觉前来查看。

  这一看之下,心中异样感更为强烈,揪心感、亲切感、悲切感……一并涌来,泪水莫名在凤目间打滚。

  龙辉说道:「妍妍,来得正好,你猜他是谁?」

  洛清妍又望了他片刻,体内凤血与之莫名牵引,血脉沸腾,凤凰血脉对于骨肉的感应极为敏锐,她脑海中翻过无数个念头,颤声说道:「鹫儿?你是鹫儿!」

  龙鹫泪水又是决堤而出,叫道:「孩儿龙鹫见过母亲!」

  洛清妍倒抽一口冷气,眼泪亦滚落脸庞,说道:「我苦命的孩子,我终于见到你了!」

  说着便要扑去将他抱住,龙鹫却是紧张地连退数步,叫洛清妍一阵纳闷。

  龙辉说道:「鹫儿,为何要躲避?」

  龙鹫抹了抹眼泪,道:「爹娘有所不知,孩儿并未真正归来,真身尚在一处化外乾坤,此次只不过是将一缕元灵寄托在此人肉身上罢了。若是与爹娘相触,便会引来血脉共鸣,此人并非龙凤之血,一旦产生共鸣,肉身必定承受不住。」

  龙辉道:「鹫儿,你为何将元灵投射在敖晶身上?」

  龙鹫正要回答,洛清妍嗔了龙辉一声道:「鹫儿好不容易才回来,你就不给他休息一下吗!」

  龙辉笑道:「你娘说得对,鹫儿你快坐下,我们有好多话要问你!」

  洛清妍道:「鹫儿,你先坐会,娘亲去给你弄些吃的!」

  说着快步走到厨房,亲手下唇,做了几样精美的点心,香气溢出,竟引来两只馋虫。

  萧萧抱着五斤盯着灶台上的糕点,娘俩一起吞咽着口水,萧萧道:「洛姨,是给我吃的吗?」

  洛清妍嗔道:「这可不是给你的!」

  五斤哇哇叫道,伸出白白胖胖的小手,试图去抓,洛清妍端起糕点,嗔道:「小胖子,别淘气,这是给你哥哥吃的,乖乖的听话,下次再做给你吃!」

  五斤撇了撇嘴,收回了小手,但眼睛还是不舍地盯着那几碟糕点。

  洛清妍端着糕点走出厨房,却又是遇上了楚婉冰,小凤凰见母亲春风满面,喜形于色,不禁奇道:「娘,什么事这么高兴?」

  洛清妍道:「鹫儿回来了,我自然是高兴了!」

  楚婉冰怔了怔,忽地醒悟过来:「是龙鹫?」

  洛清妍笑道:「当然了!」

  楚婉冰亦是一阵惊喜,连忙替母亲端起一个碟子,快步朝内堂走去。

  回到内堂,见龙氏父子正在喝茶,楚婉冰惊呼道:「当真是一表人才!」

  龙鹫连忙起身行礼道:「小弟见过姐姐!」

  洛清妍笑道:「若算出生年份,你是哥哥!」

  楚婉冰哼道:「算辈分他应该喊我做姨娘!」

  以母族而论,两人确实是手足关系,若以洛清妍分娩先后为主,那就是楚婉冰为长,但若是以时轴算,出生太荒的鲲鹏便是兄;但要以父族为尊,龙鹫便是子,这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辈分,倒是叫人一阵头大。

  龙鹫干咳一声,说道:「应该是姨娘姐姐!」

  楚婉冰噗嗤笑道:「好张巧嘴,都快比得上你爹了!」

  洛清妍又道:「但却多了几丝你爹没有内敛和儒雅!」

  龙鹫道:「娘亲过奖,父亲之尊望非孩儿能及。」

  未免引发血脉共鸣,龙凤和鲲鹏需保持距离,龙辉和双后便与龙鹫隔桌而坐。

  洛清妍最是急切,连忙询问龙鹫这些年过得如何。

  龙鹫粗略说了几句,旋即肃容道:「父亲,母亲、姨娘姐姐,我停留在此地的时辰不多了!」

  龙辉蹙眉道:「是否跟你真身有关?」

  龙鹫点了点头。

  洛清妍关切地问道:「究竟发生什么事,鹫儿你有没有受伤?」

  龙鹫道:「母亲过虑了,孩儿本体安好,并无大碍,只是越空法轮损坏,无法完全穿越时空回来,只得以一缕灵识投射到此人肉身上。」

  楚婉冰奇道:「越空法轮可是你穿越过去未来的法器?」

  龙鹫点了点头。

  洛清妍道:「这期间究竟发生了何事?」

  龙鹫道:「当日孩儿悟出爹娘之来历后,便着手制造越空法轮,试图穿越光阴与爹娘团聚,但由于不知爹娘所处之时代,寻找起来甚是困难。好不容易寻得一丝线索,但无奈法轮受损……」

  洛清妍问道:「那你此刻在何处?法轮又是为何受损?」

  「孩儿身处之地应该算是未来乾坤,但年代还需考究!」

  龙鹫轻轻一挥手,神念接连真身所见之景象:只见一只挂在墙壁的方形盒子,盒子前端似乎镶嵌着一块琉璃水晶,里边正浮现着怪异影像——在一片绿草如茵的平地上,两方各着不同服饰的人用脚争夺着一个圆球。

  龙辉微微一愣:「这是蹴鞠?」

  龙鹫道:「在这边似乎叫做足球。」

  洛清妍并不关心这事,继续追问道:「鹫儿,你的法轮为何会受损,何时能够修好?」

  龙鹫苦笑道:「被一个胖子吃了一半,要想修好恐怕得等一段时间。」

  洛清妍花容为之一黯,龙鹫说道:「爹娘莫要挂怀,孩儿这次以神念越空而来,便是要告诉你们对付心魔的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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