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照劫匪的指示,张一鸣将两大袋共200万现金放在副驾驶座上,开着车从夜里12点起在三环上绕圈,两个小时过去了,他在三环上不知道绕了几圈。身旁的手机还没响,一丝疲倦不禁爬上来。
正当他怀疑劫匪改变了计划的时候,手机终于响了。
“帅哥,车速慢一点,你很快会看到我们了。”
电话那头电脑合成的声音调侃地说到,完了还哈哈一笑。
张一鸣降低车速,仔细盯住前方,想知道劫匪会在哪里突然出现。不经意间,一辆捷达从后面追了上来,与张一鸣的奥迪紧贴着并排而行。
“喂,帅哥,钱带了吗?”
捷达车副驾驶座上的人突然向张一鸣喊话。竟然是一女人,声音悦耳,与电话里的电脑合成声有天壤之别,张一鸣判断她在电话MIC上做了手脚。
张一鸣扭头,看见捷达车前排开车和说话的都是两个女人,带着墨镜,打扮时尚。说话之人一边嚼口香糖,一边冲他挑衅地笑着。
“就是你们?赵敏人呢?”
两车保持并行,张一鸣问。
捷达稍微加速,到后车窗与张一鸣平行的位置时,玻璃降了下来,赵敏在后座上,嘴上贴着胶布,一双眼睛正水汪汪地看着他。另有一个带着墨镜的女人在后座看着赵敏。
两车又是车头并排,“把钱袋递给我。”
捷达副驾驶位的女人冲张一鸣说。
“那赵敏呢?”张一鸣问。
“自然会还给你。别罗嗦了,半分钟,不把钱袋递过来我们走了。”
张一鸣终于抓起两个钱袋,一一递了过去。女人看了看,吹了一声口哨,说:“不错。谢了。”
捷达一加速,向前去了。
“喂,人呢?”
张一鸣大喊,一踩油门,紧追了上去。
张一鸣之所以敢把钱给她们,正是考虑到自己是奥迪,对方是捷达,就车性能比较,决不会让她们跑了,至于说到车技,张一鸣更是有恃无恐。在深圳时,张一鸣最爱的就是有时间的时候去珠海赛车。
但是,今晚,张一鸣发现自己错了,前面的捷达绝尘而去,远远把奥迪甩在了后面。天哪,这哪里是捷达,简直就是保时捷。速度起来之后,发动机的声音告诉张一鸣,那辆捷达一定经过改装,而且是很高的高手做的很高级的改装。忽然,张一鸣发现捷达似乎慢了下来,于是抓住机会猛踩油门,将距离拉近。奥迪近一点,捷达又快一点,奥迪拉远了,捷达又慢一点。她们似乎在逗着张一鸣玩。张一鸣也理会不了这么多,一直努力跟着。
到了一个出口,捷达下了三环,竟奔京石高速而去。她们这是要去哪?顾不了这么多了,张一鸣紧紧跟上。
在京石高速上狂奔了一个多小时,捷达下高速,速度慢了下来。赵敏还在车上,又摸不清她们的目的,张一鸣也不敢把她们逼急了,只是一路咬住,到了一个小城区。最后,几乎穿过小城,在城边上再看到那辆捷达,它停在一幢孤立的四层小楼边。张一鸣开车靠近,下车走上前,捷达车里面已经没人。他抬头向楼上看看,正好二楼灯亮了。刚才坐在捷达副驾驶座上那个女子的头出现在窗口。
“楼下门开着的,上来呀,帅哥。”
女子冲张一鸣小声叫道。
张一鸣推门进去,突然感到后脑勺被重物一击,便昏了过去……
张一鸣醒来时,已经在一个房间的床上躺着,赵敏坐在床头,眼泪汪汪地看着他。“你醒了?头痛吗?”
张一鸣摇摇头,“我昏了多久?”
“没多久,半个小时。”
张一鸣下床,走到门边一拉,发现门从外面锁着,打不开。他在走到窗边,发现窗户也被封住了。隐约听得见楼下三个女子的说话声,似乎在轻松地调笑着。后来,竟有隐约的压抑的呻吟声传来。连赵敏也听出了这是什么声音,小脸染上了一层红晕,张一鸣赶紧找话题分散赵敏的注意力。
“她们怎么抓到你的?”
“我放学,她们开车来接我,说我妈叫她们来接我出去吃饭。我早上出门刚跟我妈吵架,我以为我妈要跟我和解。她以前就这样,吵完架,见我生气,就带我去大酒店吃饭,搞好关系。要不就是给我买些礼物。其实我不喜欢这样,把我当成生意上的客户一样了。”
“你就跟她们去了?”
张一鸣有些生气,这个小姑娘太没警惕性了。“要接你也会是我去呀?”
“你什么时候接过我?你就是我妈的专职司机。”
赵敏眼睛又红了,声音高了几分。“我妈以前也是随便叫公司的人,打个的就接我走了。何况,这次来的又是女的,我哪有怀疑。”
“好了好了,”
张一鸣不想纠缠下去。“她们有对你不好吗?”
“没有”赵敏停了一会,欲言又止地说:“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
“她们在我身上刺了一朵花”“什么?刺在哪里?”
赵敏的脸涨得更红了。张一鸣仔细看了看她的面部,还好,不在脸上。
“在胸、胸部”赵敏的声音低若蚊鸣。
“哦。”张一鸣尴尬起来,“回去叫你妈看看,能不能想法去掉。这几个变态的臭婆娘。”
张一鸣忍不住骂道。
“为什么,你不能帮我看看吗?”
小姑娘的倔劲和叛逆性又上来了。赵敏解开胸前扣子,拉开胸罩,将右边乳房露出在张一鸣面前,倔强地盯着他。
“赵敏,别这样,快拉好衣服。”
张一鸣有点不知如何是好,想帮她把衣服拉好,又怕弄巧成拙。
少女的乳房洁白、小巧、坚挺。张一鸣觉得有点晕眩,小腹慢慢腾起一股热流。张一鸣当然早已不是不经世事的小男生,但自从离开伤心地深圳之后,再也没有泛起过情欲。相恋十年的女友离开,十年积累的全部财富失去,工作丢失,在职业上的风光不再,一切的一切,张一鸣已经心如枯槁。难道这些伤痛所杀死的心,还有法能大师的气功心法所修炼的心,竟抗拒不了一支少女的乳房?张一鸣不相信。看就看吧。
张一鸣走近前去,端详起赵敏的乳房来。这时,小姑娘一直憋住的气势再也无以为继,一下泻了下来。毕竟是第一次捧着自己的乳房让一个男人观看,赵敏的脸已羞得像一块红布,眼神里几乎滴得出水来,那是混合着少女的羞怯和初开的情欲的眼神。赵敏双腿一软,摇摇欲坠。
张一鸣一把扶住赵敏,扶她到床上躺下。“怎么了?”他问。
赵敏扭过头去,不回答。而是用细如蚊鸣的声音问:“看见了吗?怎么办?”
乳房上是一朵桃花,红红的小桃瓣娇艳欲滴,栩栩如生,在少女洁白乳房的衬托下,说实话,张一鸣觉得挺好看。
“这不是刺上去的,应该洗得掉。”
张一鸣拉好赵敏的衣服,盖上乳房说。
赵敏转过头来说:“她们说洗不掉的。她们说这就是古时候的守宫砂,只有那样……那样以后才会掉。”
小姑娘的脸一直红着。
“他妈的,这几个臭婊子。”
张一鸣出离愤怒了。怎么能对一个未涉世事的女孩子做这种事,这种屈辱会在赵敏今后的心理上留下多大阴影?
“我不恨她们。”赵敏说。
“为什么?”
张一鸣大感意外。
“如果她们说的是真的就好了。我愿意留着这朵花,直到,直到……”
她不说了。片刻后,又问“你说她们会放了我们吗?会杀了我们吗?”
“别想这么多。别怕,有我呢。”
张一鸣安慰她。
“我不怕。她们把我俩一起杀了我也不怕。如果只杀我们其中一个,我就怕。跟你一起死,我不怕。”
赵敏望着天花板,喃喃地说道。
张一鸣觉得她简直有一种对两人同死的期待,陡然间,一种沉重的压力压在张一鸣心头。以前在股市操盘,上亿资金,风口浪尖,他也没有这么大压力。难道这就是倪诗思离开前说的“生命中不能承受之重么”一个三十岁的失败的男人,面对一个十七岁,花季少女的初次的爱情。也许是吧。在深圳的时候,张一鸣也曾有过放纵,面对欢场女子丰乳肥臀,曲意逢迎,张一鸣也没有什么感觉。而刚才,少女的一支乳房,已经让他晕眩。
“赵敏,你妈跟我说了你日记的事。那天在迪厅,我觉得,……”
张一鸣努力寻找恰当的用词,“我觉得,你爸去世得早,你渴望一种父爱,你可能把这种感情和爱情混淆了。”
“我知道。恋父情结嘛,我懂。但是我也知道什么是爱情。恋父情结也许是我这种女孩子爱情的诱因,但是它终究与爱情是不一样的。我分得清自己的感觉。倒是你,又不是我,凭什么判断我错了。”
张一鸣无言以对。他觉得现在的孩子们有时候很小,有时候又很大。懂得多,思想也独立。
“陪我躺下好吗?我想睡了,在你身边。”
赵敏的声音透着困意。
张一鸣无言躺下,赵敏抓住他的手臂,枕在自己脖子下,一会儿就睡着了。
张一鸣也迷迷糊糊睡着了。一觉醒来,转头就看见了赵敏的大眼睛,正盯着他看。一脸的幸福和满足。
“真好。”
见他醒了,赵敏甜甜一笑,没头没尾说了一句。
张一鸣的心头一跳,他能捕捉到赵敏蹦出的这两个字的丰富涵义:跟你在一起真好,睡在你身边真好,枕着你的臂弯真好,醒来看着你真好,生活真好,生命真好……一切的一切,甚至连被劫匪关在这里,都是——真好!
张一鸣拍拍赵敏的脸蛋,从她脖子下抽出自己的胳膊,下床去了。什么时候了?外面有人声,应该早已经天亮了。他走到门边,再一拉,门居然开了。原来外面已经没有了锁。
“赵敏,快,起来。”
他叫到。
整个小楼人去楼空,出得门来,那辆捷达早不见踪影。奥迪还在,但是车胎的气被放完了。张一鸣不禁又把三个臭婆娘祖宗三代骂了一通。
张一鸣先给华佳敏打电话,中断联系这么久,她该焦急如焚了。出乎意料,华佳敏不太着急。原来,早上劫匪给她打了电话,说钱已收到,人已放走,下午肯定会回。虽然半信半疑,但她总算是有了消息。
找人弄好车胎,张一鸣和赵敏踏上回程。原来,这里已到了石家庄的新乐县城。
赵敏坐在副驾驶座上。“真好。”
她又自言自语地说了一次。张一鸣不禁苦笑。
“本来昨天她们是要在北京放我的。”赵敏说。
“你怎么知道?”
“她们在车上见你追来,我听见她们说,这小子还挺有意思,逗逗他。然后她们就往这里开来了。”
“臭三八”张一鸣又狠狠骂了一句。“她们那车改装过,要不然,跑得过我?”
“我不恨她们。”
赵敏侧身看着窗外,车窗开了一点,风把她的长发吹拂起来,她用手指勾开遮住眼睛和嘴角的发丝。张一鸣眼角瞟见了这个动作,轻柔有致,居然别有一种——风情?老天,他在心里想,她才十七岁,他怎么会想到这个词——“风情”这是需要一种成熟女性的魅力才能达到的。难道爱情真的这样神奇,赵敏不过才初开了情窦,昨晚两人也不过是象征性地同床共枕,这象征性的一夜,对赵敏而言,具备了怎样的心理上的意义?就这样的一夜过后,她的一举手,一投足,竟然开始流露出一种韵味。这是学不出,也装不来的。张一鸣不敢想象,哪一天赵敏真为人妇,那时候的她,一举一动将是怎样的令人黯然销魂。会是谁,会是哪个杂种走狗屎运,能将赵敏从少女变为少妇?张一鸣思及此处,竟有一种心痛的感觉,同时对想象中的那个男人产生一种恶狠狠的敌视。
“你不恨她们?我的大小姐,我这次带给她们的可是200万的真金白银。你以为你妈赚钱容易?”
张一鸣结束了脑海中的胡思乱想,接过赵敏的话说。
“我觉得值。我妈是辛苦,我以后会报答她。”
值吗?张一鸣不敢再问,不然又扯出他无法面对的话题。
“那朵花,你别告诉我妈。我想留着,以后会知道是不是真象她们说的那样。”
提起那朵花,以及这个暧昧的话题,自然想起昨晚的尴尬和旖旎,但是赵敏已经不脸红了。张一鸣不禁感慨,女人的成熟,就是一夜之间的事,太快了。男人们在这方面差得太远。
“我想起来了,”
赵敏突然说,“我听到她们提起过一个组织,叫‘桃李劫’。”
“‘桃李劫’?”
这是张一鸣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好奇怪的名字,难道是专门针对学生作案的犯罪团伙?
张一鸣没来由地觉得还会与她们相遇。
思前想后,和华佳敏商量过后,张一鸣还是去公安局做了事后的报案。他觉得那三个女人太猖狂了,她们似乎并不在意留下很多线索。例如,高速公路上过收费站时,拍下了她们的车和车牌号,其实,张一鸣也记下了她们的车牌号;又如,新乐县城关押张一鸣和赵敏的楼房。而且,那三个女人除了戴墨镜,似乎也并未刻意遮盖面容。
赵敏却不能提供什么线索,那天一上车她就被弄晕了,此后,除了睡觉,她都是被蒙着眼的。
张一鸣觉得赵敏胸前的那朵桃花,可能是一个重要线索,也许会有同类案子,但赵敏不愿将这件事再透露给任何其他人。张一鸣见识过这个女孩的倔强,也就依了她。而赵敏说过的“桃李劫”这个名字,张一鸣似乎觉得不太可信,另有一种他也说不清的原因,总之他也没将这件事说给警方。
警方的调查倒是迅速,结果却不免令张一鸣又可气又可笑。根据车牌找到车主,是一大老爷们,车也不是捷达,是普桑。说是那天在一小街边停车办事,怕遭罚单,就自己把车牌给卸了下来带在身上,没留神给丢了,正无限懊恼着呢。新乐县城那幢房子更奇特,房主南下发财,去一年多了,老家这栋房子托一朋友隔三差五照看一下,有机会能转手就卖掉。张一鸣和赵敏离开后的第二天,正好房主的朋友又去了,进门吓一跳,以为遭贼了。
“人家已经报了案,不过经清点啥也没丢,因此倒也纠得不紧。如果人家丢了什么,你们还是嫌疑对象呢。”
警方人员对张一鸣说的话令他哭笑不得。“我们会继续查的,有新情况也请跟我们联系。”警方最后说。
张一鸣知道他们大概是不会再专门查了,除非逮住另一案子的什么人,牵出这些案犯。像赵敏这种家里有钱,交了赎金,人回来了,就算是蚀财免灾,皆大欢喜了。
这件事,只能这样告一段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