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然间诸葛木瓜感到脸上有泪水滑到自己嘴里,心里不由得大惊,将郑心颖搂得更紧了,温柔地问:“心颖姐姐,您怎么了,是不是木瓜……”
“不……不是这样的。”郑心颖低低的道:“不关弟弟的事。”
诸葛木瓜一听,更加的急了,道:“心颖姐姐,你跟我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了,何况我都把你当成了自己的女人,有什么不可以直接跟老分说的吗?”
“呜……”
郑心颖突然哭了起来,原来她是满肚子的委屈。
说来就像小说中的故事一样,不过这样的故事在现实中是经常的发生,郑心颖本来是有一个很美满幸福的家庭,但是十年前祸从天降,她的父亲得了一种怪病,卧病在床一年多,医药费倒是花去不少,但是最后还是丢下母女俩撒手人寰,身后留下了一屁股的债。母女俩卖掉了房子去租房子住也没能还清债务,到现在还背着好几万块钱的债。
如果单单这样也就算了,凭郑心颖的努力上班,她们两母女省吃俭用,再用两三年也能把债还了,可是谁曾想到,自己的母亲因为长期的省吃俭用,结果造成营养不良,昨晚母亲突然晕倒,住进了医院。今天刚上班的时候,医院还给郑心颖打来电话,说她母亲得了低血糖……还有胃病,医生说要如果用药,一个月要花好几千,如果不治的话,又怕延误最佳治疗时机,造成严重的病变。
凌轩听完,不由一阵长叹,又是一个不幸的家庭,还好,自己有的是钱,救助一下自己的老婆,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看着一边抽泣一边倾诉的郑心颖,诸葛木瓜更心中一阵铰痛,道:“心颖姐姐,你妈妈病了,更需要工作,要不哪里来的钱给她治病。”
郑心颖哭泣的道:“可是母亲现在住院,需要有人在她身边照顾,我现在真很难呀。”
诸葛木瓜道:“姐姐,现在住在哪里?”
郑心颖小手绞着间衣角,小声的抽泣道:“弟弟,你是不知道,我妈妈所在的那个县纺织厂效益一直就不好,以前妈妈一个月也就那么五六百块钱。自从妈妈生病之后,还被工厂辞退下岗了,现在每月只能拿到三百块钱的最低生活保障金,加上每月我在局里领的一千来块钱,交完房租和水电费,也就够生活费,但是欠那好几万块钱的债要还。现在妈妈生病住院,花费更大了……昨晚我看妈妈一个人在医院挺可怜的……”
“心颖姐姐,别哭了。”
诸葛木瓜递给郑心颖一张纸巾,心中却一阵发酸,这种生活状况的家庭在现在社会实在太多了,每年下岗的企业职工有好几千万,这当中的大多数家庭也都非常的困难,比郑心颖她家也好不了多少。
“晓音,别哭了。”凌轩递给黄晓音一张纸巾,心中却一阵发酸,这种生活状况的家庭在现在社会实在太多了。每年下岗的企业职工有好几千万,这当中的大多数家庭也都非常的困难,比黄晓音她家也好不了多少。
说句心里话,凌轩并不反对用下岗这种方式来实现企业职工的优胜劣汰,但像现在这样在社会保障制度非常不健全的情况下,就一股脑的把那些为企业辛勤工作了一辈子的老职工像丢垃圾一样无情的抛弃,每个月只给百元左右的生活费,实在是太无情、太残忍了,这哪里还是社会主义啊?有“中国特色”也不应该是有这种特色吧?难道这就是社会主义优越性的体现吗?更何况被下岗的人多是没有后台和背景的职工,他们其实是这个社会最弱势的群体。在高医疗费、高学费、高房价、物价涨的今天,社会完全变成了两级分化,有钱的更有钱,没钱的更穷。尽管国家想改变这样的现状,只怕也是有心无力了。
看到黄晓音擦干了眼泪,诸葛木瓜想了想,道:“别傻了,你辞职更加不能解决问题,走,带我去看看你的妈妈!”
“现在?!”黄晓音惊讶的应了一声。
诸葛木瓜微笑的道:“人家说丑媳妇终要见家婆,我这个女婿总要见见未来岳母的吧。别的不敢说,钱我总是有点的。”
“凌大哥,我的意思不是跟你要钱。”黄晓音怕诸葛木瓜误以为自己因为跟他这样的关系而伸手向他要钱。
诸葛木瓜微笑的道:“晓音,别傻了。别说我跟你是这样的关系,就算是一般的员工关系,我也会出手相助,更何况你还用得着跟我这样的见外吗?我还想问你,为什么昨晚不跟我把情况说明,难道你跟我还要分那么清楚吗?”
“我?!我怕你误会我是那种贪图虚荣的女人……”黄晓音一阵感动,同时心里也是一阵凄苦,这么多年了,自己总算有点被关心和关怀的感觉。
看着郑心颖楚楚可怜的样子,诸葛木瓜心中满不是滋味,其实诸葛木瓜一直以来都在想一个问题,改革开放即将三十年了,中国到底是进步了还是退步了?
的确,如今的中国物质是丰富了,商店里的商品多得你买都买不完,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好像是进步了。但是想想八十年代末到九十年代初那段时间,虽然物质不像现在这样丰富,但是大家基本上都是温饱无忧,很少有人会为生计发愁;那时候虽然没有现在的高楼大厦和满大街跑的汽车,可是人人都是开心快乐,天气热的时候没有空调,大家就铺凉席到家门口睡,出门从来不说锁门。没有可乐雪碧,大家也有健力宝饮料喝。如今倒好像回到了旧社会,越来越多的人要为生存而打拼,这种还要为一日三餐发愁的人群在如今的一些大城市里是越来越多了,发财的人虽然也不少,不过话说来很简单,但真正想赚钱又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改革开放近三十年,的确是有相当一部分人先富起来了,可是这其中靠正当手段致富的恐怕不到百分之十,“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这句古话放到今天依然是至理格言。
诸葛木瓜开着车和郑心颖赶到医院的时候,郑心颖才发现自己母亲已经出院了,一问医生,医生说也不太清楚,追问之下,才发现还没有交医药费的。
诸葛木瓜二话不说,替郑心颖的母亲把欠下医院的医药费全部交了。
郑心颖有点不好意思的道:“我想妈妈一定是怕没有钱交,先回家找钱去了。”
诸葛木瓜道:“那我们马上回家。”
郑心颖道:“还是改天吧……”
诸葛木瓜道:“改天我就没有多少空余的时间了,现在阳光集团正在加班加点的施工,还是现在去吧,顺道我去银行取钱给你们还债。”
“现在?!”郑心颖失声的道。
诸葛木瓜点点头的道:“到底欠了人家多少钱?”
郑心颖道:“四万多,不到五万。”
诸葛木瓜道:“那就先取五万给你,让你妈拿去还给人家,欠钱多不好。”
郑心颖点点头,道:“我……也不知道妈在不在家里?”
诸葛木瓜微笑的道:“回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郑心颖见诸葛木瓜主意以定,也不好阻拦他。
诸葛木瓜先到银行取了五万的现金出来,本想转帐给郑心颖,但是想到她们还是要把钱拿还给亲戚朋友,也就不管这么多了。
郑心颖住在明东县无法改造的老城区,租房那里的小巷根本开不进车来。
诸葛木瓜把车停在外边,和郑心颖徒步走进里面。
“妈,妈……”
郑心颖还没有到家里就大声的叫喊,原来她们住的是一件小瓦房,如果不是亲自过来,诸葛木瓜根本想象不到郑心颖跟母亲住在这样的环境。
“心颖,你怎么回来了?!”郑心颖的母亲听到女儿的叫声,连忙应声的推开门来。
郑心颖听到母亲的回答,心里一阵轻松,道:“妈,我带了朋友来见你……”
“哦,快请进、快情进。”
郑心颖的母亲郑美凤一边在围裙上擦着手,一边忙不迭的将诸葛木瓜招呼进屋。
这是在一栋旧楼房的底层,母女俩就栖身在眼前这有限的空间里,对于眼前的景象诸葛木瓜感到十分的诧异,很难想象她们母女在不到十平方米的环境里如何生存。
一间才十平米左右的房间里摆了一张双人床之后就剩下不了多少空间了,一个小衣柜,一张小桌子、几个凳子和塞在床底下的几个箱子,就构成了所有的家具;至于烧火做饭都是靠摆在走廊的煤炉子来完成,而锅碗瓢盆等餐具就摆在窗台上。
诸葛木瓜就算回想二十年前儿时在与师傅在山上的生活,也没有眼前这样的潦倒不堪。看到眼前的情景,诸葛木瓜仿佛只在七、八十年代的电视里才见识过,心里一酸,那种感觉让他彻底的不自然起来,钱不是万能,但是在现今社会,没钱真的万万不能。看到眼前的情景时,诸葛木瓜能够深切的感受到郑心颖母女身上所背负的沉重的生活压力。
“妈。这是诸葛木瓜。”郑心颖招呼的道,“木瓜,这是我妈,郑美凤。”
“诸葛先生先生,你看这个家,连一个做的地方都没有,你先坐,我给你倒水。”
郑美凤看见诸葛木瓜衣冠楚楚,心里有点纳闷女儿怎么会把男人带到家里来。
诸葛木瓜细细看了一眼郑美凤,四十出头,生活虽然贫困,但是风韵犹存,除了眼角有点鱼尾纹,脸上还没有多少的苍霜,除了脸色因为营养不良和生病的缘故显得苍白之外,她还是一个身材凹凸有致的中年风韵成熟美妇。
“郑阿姨,你不要这么客气,叫我木瓜就好了,我是心颖的男朋友,今天是特地来看你的。”诸葛木瓜没有打算隐瞒来说话,开口就单刀直入的奔向主题。
诸葛木瓜的话让郑心颖有点不知所措,让郑美凤感到惊讶,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诸葛木瓜,彷佛不敢相信诸葛木瓜所说的一样。
微笑,诸葛木瓜只有微笑,对于他而言,所有的微笑都是依靠自信而获得的。
在短短的时间里,诸葛木瓜就像蜕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似的,为什么这样,恐怕这不是一个“有钱了”就可以解释得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