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突然下起了雨,掉落在车窗玻璃上,发出清晰可闻的滴答声音。
一时之间,车内反而陷入了沉默。
四大家族何等高高在上,他们纠葛而成的利害关系又是何等盘根错节,即便燕家试图重启战事,一血当年的家仇国恨,他们也是名怀心思,始终无法联手上下一心。
昔日的种种暴行还历历在目,这样的理由都无法促使他们对日本动手,试问他们又怎么可能为了保护一个有着日本血统的少女,选择和安倍光济为敌。这不是几无可能,根本是全无可能。
安东阳轻轻咳嗽一声,打破了沉默,说道:“你们现在重新选择,也没什么,很多动物在面临危险时,都会抛弃自己的孩子换取生存。你们都还年轻,只要水水平安无事,你们以后还可以生很多孩子的。”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犹如古老的暮钟,为一个尚未降生的婴儿敲响丧钟。
安知水没有开口说话,情绪变得低落。我握紧她的小手,完全能够理解她此时的心情,她还年轻,又是那么的美丽动人,本该有着光彩夺目的一生,她才和我走到一起,正在满心幢憬未来的幸福生活,可是突然之间,一切都变得未卜,在她和她的孩子之间,必须有一个来牺牲。我知道安知水无法做出选择,她既然说了一切听我的,那么我就要承当这份责任。
我嘴角浮起一个苦涩的笑容,说道:“不用重新选择,虽然很难,但起码我知道自己应该去做什么了,我绝对会让她们母女都平安的。”
“好!好!好!”安东阳连赞三声。“没想到你看起来其貌不扬,却比齐家那个小子要有担当的多。”安东阳赞叹道。
“齐家,叔叔你说齐鹤梅?”我疑惑的问道。
“没错。”安东阳点点头,说道:“我最开始的方案,便是把水水托付给他。齐鹤梅身为齐阀继承人,身份特殊,他本身就代表齐家,只要他联络燕家,再付出一些利益,拉拢秦楚中的一家,就足以对付安倍光济,护得水水一生无虑。”
我有些意外,没想到安东阳居然还打过这个主意。我第一次见到齐鹤梅,便是在赵清诗的生日宴会上,他和赵清诗表白,最终抱得美人归,可没想到他和安知水也差点成了一段胭缘。可我思考一下,又觉得安东阳的安排完全在情理之中。如果想要四大家族庇护安知水,最好的办法自然就是把她变成四大家族内部的人,如果安知水成了齐阀的儿媳,不管愿不愿意,即便是出于维护颜面,他们也必须不惜代价来保护安知水。
“可是齐鹤梅没答应?”我小声的问道,以兔激怒到安东阳。
“那小子就是个混蛋。”安东阳生气的说道:“我一开始说要把水水嫁给他,他虽然装模作样说要考虑一下,可我看得出,他心里都乐开了花,可后面我再去找他,估计这小子在哪里得知了风声,他居然反悔了,说什么自己已经有心上人,不能再娶水水了,完全就是怂包一个。”
“爸爸你就别乱点鸳鸯谱了。”安知水小声说道:“齐鹤梅确实是有心上人,他已经和我们班上的赵清诗订婚了,就是在赵清诗的生日会上,我和陈晓都参加了,亲眼所见呢。”
“就是因为这个,所以我才更生气。”安东阳撸起衣袖,喷喷不平的说:“他和那个赵清诗才认识多久,居然好意思和我说什么,他们一见锺情,彼此情投意台,他此生非赵清诗不娶之类的屁话。他这边回绝了我,立刻马不停蹄赶到衡郡市,给赵石下了聘礼。你们说,他如此急着和那个赵清诗订婚,这不明显就是为了拒绝我。”
我仔细回想了一下,确实有些不合理,当时在生日宴会上,齐鹤梅的突然出现,显然是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所有来宾,没有任何人提前知道消息齐鹤梅和赵清诗居然成为了一对情侣,而身为衡郡市市长的赵石,甚至连自己女儿认识齐鹤梅都还不知情。而那位宴会原本预定男主角的王公子,他哪怕听到一丁点赵清诗和齐鹤梅在一起的风声,也不会从天都市远道而来,结果孤零零一个人被落下,出了个大丑。虽然我也认为赵清诗和齐鹤梅在一起,应该是别的目的,可要说齐鹤梅堂堂齐阀继承人,急匆匆给自己找了个未婚妻,就为了搪塞安东阳,似乎也没这个必要。
“不至于吧……”我寻思着该加何表达,总不能直接说,岳父大人您还没这么大的脸。
“怎么不至于。”安东阳气愤的说道:“水水刚成年,我就开始在为她考察名家青年才俊,看来看去,也只有这齐鹤梅,无论家世容貌才学都能配得上我的女儿,其他的男生嘛,总归都是差了点。”
“可是齐鹤梅也有选择的余地吧。”我吞吐的说道。
安东阳怒意更盛,说道:“哼,他还能怎么选,就那个赵清诗,我又不是没见过,长得一股小家子气,哪里有我家水水漂亮可人。而且赵家那丫头,一看就不是安份的主,指不定以后会给齐家带来多大麻烦呢,水水就不一样子,乖巧懂事,这才是会旺夫的品格。那齐鹤梅如果不是胆小,他会选择赵清诗,不娶我女儿?”
“嗯嗯嗯,是的,有道理。”我连连点头,没有在这个问题上争辩下去。我算是看出来了,在安东阳眼里,安知水就是完美的代名词,别说赵清诗和张瑜一直在校花榜上压安知水一头,只怕把燕倾舞放到他面前,他也会觉得他女儿是漂亮的。
安知水看出我的言不由衷,不高兴的噘着一张小嘴,说道:“依我看齐鹤梅就是喜欢上了赵清诗,瞧不上我这种丑丫头,他们两郎才女貌,我希望他们可以一辈子不分开呢,最好再也不要见到他们了。”
“老爸的错,老爸不该提那小子,惹水水不开心。”安东阳赶忙哄道。
安知水还是噘着小嘴,我当然心知肚明她这是又吃醋了,我暗恋赵清诗的事,她再清楚不过,换而言之,赵清诗就是她心里最大的假想敌。安东阳不由更急,说道:“哎呀,爸爸也没想提他的,可这小子忘恩负义,我心里实在不舒服。”
我心里正疑惑,忘恩负义这又是哪一出,安东阳一拍大腿,道:“想当初要不是我,他们母子三人哪能活到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