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海岸边一路向海的那边不知走多远,突然显出一片陆地,便是看不到尽头的石海,不知从何时起这块地方便堆满了石头,错综复杂,一不小心便困在这石海中,司徒紫薇轻轻一跃踏进漫山遍野石海中,顿时飞沙走石,四周刮起大风,满眼看去皆是灰蒙蒙的一片,司徒紫薇根本不予理会运足抬高声调道「老友司徒紫薇特来拜见普天广法佛,什么时候普天广法佛以飞沙走石相困做待客之道了」。
话音刚落,四周狂风飞沙都消散的无影无踪,半晌,一个穿着黑袍的身影缓缓落下,飘扬的裙摆露出白生生的大腿,紧裹的黑袍的身材婀娜窈窕,「佛主有命外客进入都需受佛主邀请,否则不可入内」,司徒紫薇好奇道「可劳烦通禀是司徒紫薇来访,想来普天广法佛必定会许可的」。
哪知女子丝毫不通情理,喝道「凭你是谁,佛主有命绝不可外人擅自闯入,断然不会放你进去的」,双手持着分水刺言语中满含着怒气「呦呵,口气不小嘛,既然不愿意通禀那可别怪我不客气了」,司徒紫薇步伐轻盈每一步在空中踏出一道波纹,无数条白练飞扑向面前黑袍女子,然而白练不过是虚招一道剑气从地面拔地而起直接在黑袍女子身上炸裂开,将身上的黑袍炸的粉碎,露出了光洁毫无遮拦的白花花的身子,身上光洁无一物,连阴毛都退的干干净净,可惜脸部被金粉面具遮住看不见面容,双手持着分水刺。
「身材不错,屁股也挺丰润适合生孩子,看看你手里有几分本事,待会见了普天那老东西将你讨来给雄儿作伴也不错」,漫天剑气化作箭矢般直扑面前的裸女,剑气将涂了金粉的面具炸开,一张较好的容颜可惜却被涂上了一层金色的粉末,面具炸开时空中扬起了金色的粉末,让司徒紫薇不由得皱眉,只是这下司徒紫薇也发现不对劲了,自己几招都结结实实的打在了面前的女子身上,怎么毫发无损,司徒紫薇不信邪无数道白练冲天而起宛如蛟龙直扑而来,金粉犹如散沙般试图阻碍白练却徒劳无功,重重叠嶂打在金粉女子身上,打的她后退好几步才定下身形。
「竟然是金刚不坏,普天没想到你一直说的金刚不坏这功夫你真研究出来了」司徒紫薇不由得开怀笑道,普天广法佛是雄儿的师傅,他研究武功精进,对雄儿也是大有裨益,「哼,你说这么多有何益处,怕不是又想从佛主那里捞点好处」一道鬼魅的身法伴随着凄厉的犹如从幽冥中传来的厉鬼的嚎叫声,一个裹着斗篷戴着青面獠牙面具的女人横在司徒紫薇面前,咬牙切齿的从嘴里蹦出了几个字「佛主没有邀请你来」,声音中抑制不住的怨恨与嫉妒。
司徒紫薇有些莫名其妙面前女人对自己的恨意为什么这么大,但若是就此打道回府岂不是平白落了自己的颜面,「哼,哪里来的孤魂野鬼在我面前叫嚣,我要找的是普天,你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司徒紫薇飞身而起双手横推,运转起无数石块砸向飞石阵的阵眼,别人不懂这飞沙走石阵的奥秘,她可了解的清清楚楚,某种程度上来说,她和普天二人相互之间的了解甚至比和丈夫王离之间的了解还要深。
漫天飞石飞至半空中悬停住,而后如花洒般碎成粉末随风飘散而去,法相庄严的中年男人站在司徒紫薇面前,双目紧闭,身后还站着两名同样黑袍裹身分别戴着赤鬼面具和紫色面具的女人,司徒紫薇见到普天广法佛出来嘴角微微一笑,故作行礼的模样恭敬的道「在下司徒紫薇见过普天广法佛」,可她躬腰半晌也没等到普天的答复,不由恼怒道「普天,你什么时候架子这么大了……」一抬头却发现普天广法佛正睁着眼睛痴痴的看着她。
司徒紫薇一时觉得有些尴尬,试探问道「我见这几位徒弟有金刚不坏功,可是师兄新近修炼的神功」,听到这声师兄,普天这才回过神来道,一时间慌乱了手脚,再也保持不了庄严的法相,急急忙忙道「师妹快来山洞里做,山洞里艰苦比不得归剑山庄那般奢华,倒是师妹莫要嫌弃,可惜上次去安庆没能见到师妹一眼,万万没想到师妹竟然会寻上门来,这四位便是我归剑山庄的四位护法,赤、金、紫、青,金便是涂了金粉的那位,青护法所过之处鬼哭狼嚎婴儿也不敢大声啼哭,赤护法所过之处烈火燃烧寸草不生,紫护法善使毒,毒术天下一绝」。
「噗嗤」看着普天佛手足无措的样子,司徒紫薇一时间没忍住笑出声,「倒是我要谢谢师兄,雄儿去蜀地若不是师兄让门下八位女侠随行护送,还不知道要出多少事情呢,只可惜上次没能见上一面当场感谢」。
走进山洞,洞内用油灯照的灯火通明,设施倒是很简陋有六个蒲团,一个是普天四个是身后四个女人,司徒紫薇就地往第六个蒲团上坐,普天赶忙又拿来一个蒲团铺在司徒紫薇身后,「师妹用这个新的,这个放地上脏了都落了灰」,司徒紫薇笑着盘腿坐在蒲团上「倒是很久没有和师兄好好聊过天了,想来上一次能和师兄坐而论道已经是数十年前在弘一上人麾下听讲佛法,只不过师兄如今已经是佛门二号人物了,不过师妹此来倒是想请教师兄一件事,我最近总觉得心神不安,有祸端将起,数十年来除了相公王离那一次……」想到数十年前那场萧家白家灭门案,司徒紫薇顿了一下,「就再没有过这种心惊肉跳大厦将倾之感,大黎总藏着什么祸事」。
停顿了半晌,普天广法佛叹了口气道「师妹,你可知大黎最大的祸端是什么嘛」,司徒紫薇摇了摇头,「以物配主,武不配位」看着司徒紫薇有些疑惑的眼神,「武林之中有这么一句话,武林盟主当武功高强者居之,武林之中当以武功论高下,武功强者为尊,可师妹你看如今大黎是这样嘛」,不等司徒紫薇说话,普天继续说道「如今大黎,公卿贵族掌握权柄,麾下蓄养牝奴女侍,论武功他们比得上自己家族里的哪一个牝奴,却组建奴军骄横奢淫,单若如此便罢了,师妹你知道最危险的事情是什么嘛」。
普天盯着司徒紫薇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道「世家贵族以养蜂饲蚁之法般驯养牝奴,只认所谓的主子,全无自己的主见和意志,确保牝奴们对自己忠心耿耿,可一旦自己身死,这些牝奴奴军便如无头苍蝇或是失去了头羊的羊群,成了别人随意操纵的利器,依我之见,总有一天,大黎衮衮诸公驯养的牝奴奴军都将成为他人手中的利刃」。
司徒紫薇沉默了,她不知道普天说的对不对,只是这么多年都是如此过来的难道大黎立国两百年都成错了的不成,勉强的苦笑道「师兄……可能刚刚我说的只是我的错觉,一时神情恍惚罢了,是我多想了,不谈这些了,倒是一直以来听说师兄闭门修炼神功,不知修炼大成否」一听司徒紫薇问这个,身后四位护法不等普天说话,立即齐齐要抢着夸耀普天佛,赤护法开口道「佛主修炼的绝技已经有七十一门,还差一项便可成七十二绝技,将佛门武学发扬光大,便是弘一上人也没能将武学研究到如此境界」。
司徒紫薇一听喜不自胜,「不知是什么样的绝技竟然能有七十二门之多」,青护法道「我们姐妹四个便是修得七十二绝技,若是公主殿下想要知道佛主修得何等绝技与我姐妹四人交手一番不就知晓」,话音刚落,飞身而起凄厉的鬼哭狼嚎之声此起彼伏,宛如坠入幽冥地域,十根葱葱玉指似是收割魂灵的利抓扑来,司徒紫薇抬手相迎双掌对击之时,只觉得死气弥漫汹涌内力想要摧毁其体内经脉,猛地运气转身震开青护法。
「刚刚这一抓名叫寂灭抓,公主殿下不如再接下这一招如何」紫护法迎面扑来落在洞中一块半面削平的巨石上,顿时滋滋滋作响,脚底的石块已经被腐蚀出了两个浅浅的脚掌状的凹陷,可见紫护法浸淫毒功之深,「紫衣可收了你的毒功,莫要毒伤了师妹」普天心心挂念着司徒紫薇生怕手下护法没轻没重不小心伤了,紫护法没有答话双臂齐展,一股赤紫色的毒雾弥漫而出在空中凝聚成一个气团随着紫护法的身形朝司徒紫薇扑来。
司徒紫薇闪转腾挪不过衣角略微沾了那气团一下便立即被腐蚀出一块大洞,让司徒紫薇暗暗咋舌,不过她也不慌,论内力她胜过面前这几位护法不少,也不用什么招式,朴实无华的蓄力一掌将紫护法荡开,其余几女还要再上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不闪不避直指司徒紫薇咽喉,存心要争胜竟是要以命搏命的打法,「哼」也不知这几位护法对自己哪来的那么大的怨恨,运足了内力无数白绫盘空缠绕围成一个球状将司徒紫薇牢牢护在里面,白绫的另一端扭曲缠绕如蛇状扑向四女,「都住手」普天见在让这几个女人打下去怕不是要出人命了,飞身至半空中左手硬接下司徒紫薇这一击,右手竖指为掌挡住了四位护法。
「砰」一声五个女人齐齐向后退了几步,司徒紫薇犹有余力,吐纳收气运功,面色如常,抬头看向那四位护法,四位护法面色有些狼狈,大喘了几口气紫色的面具掉落在地上,露出一张几乎和司徒紫薇一模一样的脸庞,「这……」司徒紫薇瞪大了眼睛,她可以确认面前的女人绝不会是自己的同胞妹妹,这世上哪怕真的有自己的孪生妹妹也不可能相仿到如此地步。
「佛主,我……」紫护法神情变得有些害怕,「这是怎么回事普天,你要给我一个交代,为什么这个女人会跟我如此想象,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司徒紫薇面带怒色瞪着普天,知道已经瞒不住了的普天佛叹了口气,对其余三女说道「你们把面具摘下来吧」三女齐齐摘下面具,露出了三张几乎和司徒紫薇完全一模一样的面容,「师妹你听我说,这些女子皆是我这三十年来精挑细选的面容与你相仿的女子……」,只是话还没说完司徒紫薇掉头就往山洞外飞身而出,「瑶儿」普天喊着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司徒紫薇谎用自己妹妹司徒银瑶的名字,只不过司徒紫薇的身影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佛主……」身后四女齐齐站起身呼唤,普天这才转过身来,失魂落魄的坐在蒲团上,「佛主,奴等该死,凭由佛主责罚」四女齐齐跪下,「够了」普天烦躁不安粗暴的挥手打断四位护法的话,然后随即镇定下来看着四位美貌的女护法委屈巴巴的神情,自己培养了她们二十多年,终于将她们连面容都变得和司徒紫薇近乎一模一样,将四女都招至怀中,小心翼翼的抚摸着四女的脸庞,从袖子里掏出一张人皮面具,面具做的栩栩如生与司徒紫薇的面容完全一模一样,套在四位女护法的脸上几乎完全可以以假乱真就是司徒紫薇本人,普天打量着面前的「司徒紫薇」不由得心满意足的笑了起来。
一道身影飞也似穿过沙石、越过海滩,不过过了多久才停下,司徒紫薇喘着气转头看了看身后确认普天没有追上来,这才停下身子,内心慌乱如麻,她未尝不曾知道普天对她的心意,三十年前,弘一上人被先帝邀请前往皇宫宣讲佛学,司徒紫薇和一众皇族成员一起听讲佛学,也正是由此认识弘一上人坐下首席弟子普天,便自认了师兄师妹,本以为过了这么多年,自己早已嫁为人妇还有了孩子,过去的事情早已经是尘封的往事,没成想普天却从没有一日将这心意放下,竟是能培养出数个与自己面容相仿的女子。
一想到这,司徒紫薇便心乱不已,普天还是雄儿的师傅,目前来看更是佛门之中在弘一上人之后最有希望接替他的人,对于雄儿而言可谓是一强大助力,万万不可与他交恶,只是一想到普天看向自己的眼神还有那四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护法,司徒紫薇便是一阵心烦意乱。
「咯咯,姐姐竟是心乱了呢,怕是姐姐做梦都没有想到三十年前一场相遇,竟是直到今天都不能忘怀呢,哎,可惜可惜,若是世间能有像普天佛一样强大的男子对我这般痴情就好了」司徒银瑶从树林里钻了出来,摇曳着白生生的大腿,从身后靠近司徒紫薇。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想要干什么,你一路都跟着我」司徒紫薇警惕的连珠炮似的问了三个问题,「哎呦呦,姐姐急什么呀,凡是和普天佛打过交道的人谁不知道他对姐姐的心意啊,反倒是姐姐数十年来一直装聋作哑的,指望时间能抹除一切呢,至于我要干什么,自然是调查一些事情,不,不能叫调查应该说让某些人知道某些尘封的事情」。
「银瑶你不妨把话说的清楚些」,「姐姐可真是装糊涂的高手,三十年前和如今都是一样的能装糊涂,姐姐可以在男女情感上装糊涂,自然在别的事情上也可以装糊涂,人生在世难免要得过且过,对嘛姐姐」司徒银瑶伸手环抱住司徒紫薇的腰肢,缓缓摩擦着完美无瑕的身躯,司徒紫薇铁青着脸色一言不发她倒要看看今天司徒银瑶能说出什么来。
「二十多年前京城剧变,白家被灭,萧家被指控谋反而被抄家,哪怕是已经嫁入宫廷的贵妃只要是出身白家和萧家就一个也跑不掉,这一切的一切都少不了姐夫的手笔吧,姐姐莫要以为让姐夫看在姐姐的面子上,让我司徒银瑶从中逃得性命得以逃亡蓬莱便是莫大的恩情了,我母后从宫廷贵妃变成教坊司驱使的奴婢,我逃亡蓬莱数十年,日日夜夜都不会忘了当年发生一切」。
司徒紫薇沉默了,二十多年前京城事变也同样是她不愿提起的往事,自己的丈夫五军大都督王离和大黎朝的国之栋梁太尉王导谎成白家萧家谋反,骗得先皇下旨抄了萧家和白家,但随即先皇便后悔命人收回成命,但此时先皇病重任何旨意都需由掌印大太监负责传达,王导和王离兄弟二人抓住这个时间差,率先发难手持抄家的旨意调集九城重兵将白家萧家抄家,伪造谋反证据,迫使先皇最终不得不血洗萧家和白家,放逐萧家和白家女眷。
这其中是非曲直司徒紫薇何尝不是一清二楚,萧家贵妃于自己更是有过恩情,萧家长女与自己更是手帕交,但奈何自己已是王离的妻子,断无告发自己丈夫的道理,只能假作不知装糊涂,但从那以后与丈夫王离再无夫妻欢好,二人纵使同在一府也甚少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