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了吗?天师府的仙人在北城门分发黄符,可趋吉避凶,化险为夷,并且只要将黄符戴在胸口,发现任何妖人,黄符都会自动发亮示警……”
“听说了……听说了,似乎是专门针对前不久大闹天师府的那些妖人的,我听人说,那些妖人似乎会吸人血,还吃人肉,啃人骨,人们只要求得一张黄符,便可以躲避那些妖人了,并且只要将妖人的行踪汇报给天师府,会得重赏!要是得到一颗仙丹,吃了长生不老,岂不妙哉!”
“是是是!兄台说得对,快走,咱也去领他一张!”
天师府山脚下的襄阳城酒楼里,人来人往、热闹非凡。虽说前不久天师府才遭遇了邪魔外道的围攻,但神仙打架,与这些老百姓却是耽搁不大,照样该吃吃该喝喝,不过三大宗门之一的天师府被围攻这样的震惊天下的吃瓜大事件,人们还是趋之若鹜的争相传告着,这都约有一个星期的时间了,话题度依旧是只增不减。当然,最大的原因还是因为天师府守住了,只要天师府不倒,那么他们这些吃瓜群众,就可以每天自由自在的吃瓜。当然……一旦天师府倒了,对于凡人来说,吃不吃瓜也差不了多少了……
击退了邪魔外道的天师府,开始清点起了剩余的妖人,这数日以来,平日里几年罕见的仙人,这几日以来就像是雨后春笋一般冒头拔尖,就拿襄阳城来说吧,平日里好几年见不到一位的仙人,这些天每隔几个时辰就会冒出来,甚至于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天师府仙人们,也是一窝蜂的涌了出来。血影族的事情,他们凡人们不知,可天师府却是知道,并且这不清点却是算了,一清点吓了一大跳,以天师府为中心,方圆大大小小的宗门、洞府,一个个隐世的散仙、强者,无一例外,十个里面有八个和血影族有牵连,修习了血影族的《血神经》,虽然说这些散仙、小宗门对天师府构不成威胁,但天师府也绝不允许隐性的不安因素存在,说句不好听的,万一哪一天天师府收不住了,这些跃跃欲试的小宗门,会不会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够一根稻草?也是因此,天师府展现了天下三大宗门之一的强势和雷霆手段,对周围一切与血影族有瓜葛的《血神经》修习者,展开屠杀和剿灭,一时之间,整个修行界震动,人人自危。而那血影族,经过这一役之后,却是彻底的消声灭迹,再也没有冒头。
当然,血影族消声灭迹,对于天师府等众多修行门派来说,并不是好事,因此,他们也便更加的谨慎了起来,就如此刻,那天师府的仙人们,在到此散播符咒,得到符咒,就可以区分谁是妖人,谁不是……
人们奔走相告,争相前去,酒楼的客人,登时空了大半,而在一些客人火急火燎的离开之后,一位书生打扮的中年人从酒桌上起身,放下了一锭银子,跟着人群而去。
似乎整个襄阳城都知道了天师府的仙人们要发放符咒,以北城门为始,诺大的正街,人潮汹涌,人山人海,数不清的百姓,摩肩擦踵,只为得到一纸仙人的符咒。
而在这人头攒动的隐秘之处,几道熟悉的身影,正藏身于一处空间法宝当中,街道外面的一切,全都看得一清二楚。
居中的,正是天师府的驸马爷——王野!
自从府主闭关之后,天师府上上下下的事情,也便交给了王野和琼山真人来打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借着这个事情,府主是在磨炼王野,至少,这位驸马爷,日后有极大地可能掌管天师府,哪怕是天师府的副府主,大多数时候都相当识趣的下放权利。就拿现在这一出来说吧,天师府众人亲临,便是为了捉拿一位藏身于襄阳城多年的散仙头目,这名散仙,名唤御火神君,成名已久,在修行之事上面,算得上是王野的前辈,不过嘛……这位散仙和大多数的散仙强者一般,受不得再进一步的诱惑,投效了血影族,虽然换来了二劫散仙的实力,但随着血影族消声灭迹,他也成为了过街老鼠,数日前被天师府的梅峰长老发现,削去了半截老命,自爆元神,藏了起来。天师府搜寻了三天之久,也未曾找到,但今日,总算是有了收获。
只见人群当中,一位书生打扮的中年人来到了北城门楼门下,没有再进一步,而是抬头望着城门之上,一片片的符咒,在天师府弟子的手里,一化二,二化三,一张一叠,无穷无尽。这些符咒,全部从天师府弟子的手中飞出,然后落到了楼门下的平民百姓手中。那鬼鬼祟祟的中年人也拿了一份,他四下看了看,紧张兮兮的收入怀中,然后顺着人群,往远处走去。
“练气期的修为……”
空间中,王野身旁站着的一位眉清目秀的青年脱口而出。
“我若是那御火神君,门下弟子,尽数习得了《血神经》,《血神经》独有的血腥气味隐藏不住,为了不暴露行踪,我也会将手底下一些实力低微,还没来得及修习《血神经》的弟子派出,一来这些弟子没有修习《血神经》,轻易之间不会暴露,二来这些弟子实力低微,大概率不会引得天师府的弟子注意,这本是一步好棋,但他聪明反被聪明误,这些弟子,本就对天师府敬畏有加,而且……他们太弱了,弱到被人发现,也无法察觉……”
“还是风兄聪明,若不是你这招引蛇出洞,我们也没办法在这多么人当中,把一个炼气期的弟子找出来。何况……像他这种实力,哪怕拿到了符咒,也无法分辨这种符咒到底能不能够追踪到《血神经》独有的血腥气,自然要拿给师门探查!”
听得青年开口,王野在一旁立马恭维。
这名唤风兄的青年,正是今日清晨,王野在襄阳城里碰到的,或者说……是他主动找的王野。经过一番深谈,王野才知道,这名唤风采列的青年,竟然是百花门的人!
初见到他自报家门,王野也十分诧异,要知道,百花门可是被灭了啊!又怎么会出来了百花门的人!为此,王野也好生怀疑了一番青年,好在……王野联系上了师门,暂时证明了风采列的身份,本来,现在应该是要回到天师府的,可谁知道当风采列知道了王野他们是在搜查御火神君之后,也便自告奋勇的出谋划策了起来。并且其言语告知,百花门的覆灭,这位二转散仙御火神君,也有份!
或许是这个原因吧,风采列才会出谋划策,让天师府的弟子散播假的符咒,引蛇出洞。好在,那炼气期的弟子不知道真假,将没有任何作用的符咒收入囊中,躲避着行人,在襄阳城东窜西窜,许久后,方才觉得自己身后没人跟踪,却是往城中最繁华的街市而去。
“藏叶于林,这御火神君也不傻么!”
躲在后面监控一切的王野冷笑,亲眼目睹着那炼气期的弟子拐进了一处小院子当中。
二劫散仙藏身于此,确实是不容易被人发现。更不会有人能够想象的到,以二劫散仙之姿,藏身于平民小院之中。
而在王野身旁,则是站着天师府梅峰的峰主,余梅散人——她也是一位二劫散仙,货真价实,扛过天劫的二劫散仙。
如若不然,单单凭借王野,也不可能来追捕御火神君。
随着那名炼气期弟子进到了院子里,余梅散人也不再藏着掖着,直接现身高空之中,轰然一掌落下,却是丝毫不给那院子里其他人机会。
血影族之事,是现今天师府的头等大事,人人得而诛之,余梅散人也没有留手的必要。
只听轰隆一声,整个襄阳城好似都晃了三晃,余梅散人一掌之下,地面乍现深坑,以那近前平方米的门户为中心,深达接近百米的深坑凭空出现,虽然说是二劫散仙的一掌,但余梅散人显然控制好了力道,周围的民房、凡人,没有丝毫的受伤,甚至于那沸腾起的烟尘,都被某种神秘力量,牢牢地把控住了。升腾起不过数米,就陡然消散。
不过余梅散人这一掌之下,也是将一道身影从藏身处震了出来,只见那是一团浓密如墨的阴云。阴云之中,忽然出现了怪异的黑洞。
黑乎乎的洞口,那是椭圆状,直竖虚空。
那漆黑的轮廓,看起来就像是一只竖立的眼睛。在眼睛之中,散发湛然神光,王野几人离得战场远,但单单是在接触到眼睛视线的瞬间,身心不由得一颤,只觉得那竖眼充满了冷漠、无情、残暴、毒辣等等负面情绪。
尸山血海,血焰魔气,滔天弥漫,扑面而来……
哪怕是走了巧路的二阶散仙,也不是王野能够抗衡的。
好在,还有余梅散人。
“余梅,你们天师府……也未免欺人太甚了吧!”
话音甫落,天空中阴云突然凝聚,缩成了小小的一团。转眼之间,漆黑的阴云,化成了一个人形,黑袍长发,脸孔模糊不清,但是神态十分的凶悍,魔焰熊熊,如水纱流溢。
正是御火神君本体,哪怕受了重伤,周身的气势依旧不减。当然,那血腥之气也分外的浓烈……
在他四周飘逸的云气,形成了一圈圈火焰,灰黑色的火焰,就好似一轮黑色的太阳,在焚化整个虚空。
面对这股浩然的威势,余梅散人自然是没有丝毫惧怕,御火神君此刻已经是强弩之末,在劫难逃,因此,余梅散人也没有废话,在那御火神君张口的刹那,猛然一掌,朝着御火神君拍了过去……
襄阳城的上空,打斗声响彻整个天空,便是那浓烈的阴云,都将襄阳城层层覆盖,烈日消失,刹那间,仿佛到了晚上一般……恐怖的威势,也让整座城池摇摇欲坠,仿佛产生了七八级地震一般。
……
“噗……”
一口老血喷出,王老五苍老瘦小的身板,被季雪琪甩手扔飞了出去,撞开房门,噗通一声,重重的撞在屋子里的墙上,王老五只感觉喉口发甜,下一秒钟便一口鲜血呕了出来。
身子撞到墙上,继而跌到地上,还没来得及站起来,眼前,就已经浮现了季雪琪的白色裙摆……
王老五后悔的肠子都青了,明明都知道对方住到了自己隔壁,为何还要去看那一眼呢?天师府那么多房子,为什么偏偏住在自己隔壁?还不是为了折磨自己?
王老五当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其实那日……他也是受害者,也是迫不得已!可这一切,季雪琪并不在乎,她恨透了王老五,恨透了这个占了自己身子的贼人!下一秒钟,她看着匍匐在地,已经失去了行动能力的王老五,单手一抬,那股子让王老五无法反抗的力量,又轻而易举的将王老五从半空中抬了起来,像是拖拽着一条死鱼一样。
她看着嘴角满是血迹,一口黄牙被鲜血浸满,脸上的树皮般的皱纹也因为疼痛而扭曲在一起的王老五,心中的鄙夷和气愤更加的翻江倒海,谁能想到,自己的处子之身,竟然是被这么一个毫无建树,毫无能力,毫无人品的老头夺了去,自那山洞之后,无数个日夜,季雪琪脑海当中浮现的都是这个为老不尊的老畜生夺去自己身子的画面,每浮现一次,季雪琪便痛苦一分。此刻,她看着面前的王老五,恨不得杀之而后快。可王老五有一句话说得对,这里是天师府,他是王野的父亲,自己若是杀了,不单单对王野没法子交代,自己失身于这个糟老头子的事情,还极有可能被人发现……
想到这里,季雪琪五根手指死死地攥紧成拳,指骨捏的发白,她看着面前脸色青紫,满脸痛苦的王老五,满腔的怒火,终是化为了无处发泄的无力,随手一甩,再次将王老五顺着大开的房门甩飞了出去。
不过这一次,力道对比于先前,明显要轻了不少。
“滚,别让我再……”
甩飞出去王老五的季雪琪,秀眉紧皱,饱满的胸部剧烈的起伏着,似乎是因为王老五的关系,还在愤怒的生着闷气。
“看到你!!!”
王老五最后听到的只有这三个字,因为紧跟着,王老五便感觉耳边一直有着呼呼风声,四周的场景,都在飞速的后退,房屋、院落、白云、苍天,一阵眩晕感袭来,下一秒钟,王老五就重重的摔在了地上,还来回滚了好几圈。
满身的黄土,便是那带血的老脸上,都沾满了黄土。半边脸颊就像是从土里刨出来的一样,血水掺杂着黄土,在院子里拖行出好长一道轨迹,这才停下……
王老五只感觉天旋地转,整个人全身上下的骨头都仿佛是要碎裂了一般。直到许久后,方才有了些许的清醒,浑身上下的剧痛,让王老五如泄了气的皮球,双手撑着地面,许久后,方才艰难的从地面上站了起来。
季雪琪虽然没有杀他,但接连几次剧烈撞击,却是疼的王老五撕心裂肺,不过虽然呕血了,但让王老五自己也感觉诧异的是,自己除了疼痛外,却是没有其他伤势。要知道,寻常的和自己年纪一般大的凡人,被这么来上两下子,不死也得脱层皮,可自己……貌似啥事都没有啊!难道……是因为在神灵岛,吃了明月仙桃的缘故?
王老五自己也有一些诧异。
不过现在可不是深究这些的时候,从地上挣扎爬起来的王老五,开始拼命的往院门处走去。他可不是什么修行者,根本不可能会是季雪琪的对手。说来……明明季雪琪之前受了那么重的伤,从铜椰岛走的时候自己也听儿媳妇说了,说是季雪琪的伤还没好利索,怎么就不见她一点儿重伤未愈的样子呢?要是她能够像当初在山洞里那样,昏迷过去就好了,到时候自己一定要狠狠地报复回来。
王老五这般愤愤不平的想着,越想,越是感觉全身疼痛无比,撕心裂肺的感觉每走一步都要了老命,而王老五就是这般,慢慢的往门口挪着。
天师府的待遇还是很好地,尤其是龙虎山上的这种内门弟子居住的院落,房子宽敞不说,院子也是极大,比王老五在村子里住的小平房强了不知道多少倍,若是换做往常,王老五会羡慕几分,但是此刻,心里直在骂娘,仙人缩地成寸,御剑飞行,本事不知道有多少,何苦将院子弄得这么大,还要与凡人争寸土地。
这般咒骂着,王老五艰难的往门外挪动着,他已经下定决心了,以后打死……也不会再来这处院子一步了。
这般想着,王老五更是想要竞速逃离,可刚走了没多远,王老五突然停下了动作,疑惑地转过了头去。转过身来的一瞬间,大开的房门中,王老五便看到了季雪琪那雪白的身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是瘫倒在了地上,嘴角还残留着樱红的血迹,一张煞白如纸的面庞,正对着王老五这边。
大开的房门中,依稀可见仙子的玉殒香消。
王老五心里咯噔一下,也顾不得身上撕心裂肺的疼痛了,连忙朝着季雪琪小跑了过去。
她虽打的自己挺狠,但王老五,毕竟不是那种心肠狠毒之人,不可能真的见死不救,遂迈着步子,艰难的挪动了过去。
只见季雪琪刚才还气势汹汹的,此刻却是如同一只受伤的小鸟,蜷缩着身子,晕倒在了地上,脸色煞白,嘴角带血。
王老五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还是在季雪琪的身边蹲下,小心翼翼的抬起了手,放在了季雪琪的鼻子下端。
还好……还有热气!
王老五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明明刚才她还打了自己,但是此刻,自己竟然还在关心她的死活。而且……当看到季雪琪晕倒的时候,自己还紧张了一下,发现她还有呼吸,心里的石头还落地了。王老五自己也有些诧异,被人揍了一顿,还替揍自己的人担心,自己这不是有病么!
心里这般想着,王老五终究还是拗不过良心,看着昏倒在地的季雪琪,挺着伤体,弯下腰,老胳膊老腿瑟瑟发抖,也不知道是疼的还是怎样,王老五艰难的抱住了季雪琪的身子,将这位性如烈马的仙子,从地上抱到了床上。
将季雪琪放好的瞬间,王老五像是用尽了全身所有的力气似的,身子一软,瘫倒在地,就一屁股坐在季雪琪的床边,哼哧哼哧的喘着粗气。
“打我的时候那么用劲,现在自己晕倒了吧,这就是报应不爽!”
王老五愤愤不平的唾骂了几句,心里也清楚季雪琪应该是无碍,不过也没有离开,而是就这般守在了床边。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昏迷当中的季雪琪眼皮轻眨,却是慢慢的从昏迷当中清醒了过来,她睁开了双目,看着自己的房间,一时之间,脑袋还有些许的混沌。
自己……怎么躺在床上?
她艰难的双手撑着床面想要起身,可下一秒钟,双臂一软,又瘫了下来,浑身烧心般的难受,却是先前教训王老五,急火攻心,反而将之前压制下来的伤势,又引爆了开来。想到这里,季雪琪心里就愤恨不已,虚弱的双手死死地握紧成拳。
“王老五……”
愤怒的语调,咬牙切齿的从嘴里蹦出。
下一秒钟,却见最讨厌,最怨恨的那个人,竟然端着饭碗,从自己的房门外面走了进来。
季雪琪的瞳孔瞬间就放大了,眼神当中满是阴狠,下意识的抬起了手,脸上愤怒的神色好似是要将王老五吃了一般。王老五吓得浑身一哆嗦,身子咚咚咚往后退了几步,靠在了门上,手中的水碗,也差点儿打翻,晃动间,内里的热汤洒了出来。
好在,季雪琪抬起手来的瞬间,就又跟着放了下去,浑身虚软的她,着实是提不起半分的力气了。
因此,她只能虚软的躺在床上,用眼神瞪着王老五。
如果说眼神能够杀人的话,恐怕此刻,王老五已经是死了千次万次了吧。
看到季雪琪抬起的手又放下,王老五也是深深地长出了一口气,随即就见她紧跟着道:“你在这里干什么?滚出去!”
“这不是看你受伤了么……”
眼见没了威胁,王老五一脸贱兮兮的笑容,立马便将手里的热汤放到了一边的桌子上,转而朝着季雪琪走了过来。
“老头我别的本事没有,就是想要关心关心你!”
“用得着你关心么?给我滚!”
季雪琪看着王老五靠近,脸上的愤怒神色没有丝毫的减缓,虽然她旧伤复发,用不得法力,但还是随手拿起了脖子下的枕头,虚弱的朝着王老五扔去。
那枕头还没砸到王老五,就已经是滚落到了地上。
“嘿嘿……”
季雪琪越是态度、反应激烈,王老五便越是想要拿其寻开心,只见王老五一脸泼皮样的笑道:“你毕竟是我的娘子啊,我可是你的第一个男人,我若不关心你,谁关心你啊!”
这话若放到往常,借给王老五十颗胆子,他也是断然不敢这么说的。但是此刻……看着季雪琪虚弱在床不能动弹,王老五却是心里暗暗报复,口无遮拦,怎么刺激对方怎么说。
“你!!!!”
果不其然,听到王老五这么说,季雪琪挣扎的就要从床上起来,势必要剁了面前的这个老匹夫。可谁知道刚刚起身,暗伤再度爆发,季雪琪的身子一歪,却是从床上跌了下去。
王老五见状,也收起了嬉笑,连忙快步凑了过去,将浑身虚软的季雪琪搂在了怀里。
“你干什么……放开我!!!!”
一被王老五触碰到,季雪琪便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拼命地挣扎了起来。而王老五,虽然身上的伤也没好利索,但还是艰难的蹲下了身子,再次将季雪琪抱了起来,放到了一旁的床上。
放下去的瞬间,虚弱的季雪琪突然抓住了王老五的一只手,猛地放进了自己的嘴里,明亮的银牙狠狠地磕碰在一起,深深地陷进了王老五的皮肉当中,刹那间,疼痛和鲜血,便从王老五的手背上流了下来,虚弱的季雪琪,似乎也只有以这样的方式,发泄着自己心中的不满和怨恨,疼痛的感觉,袭上了王老五的心头,相比于疼痛,更加让王老五在意的,是季雪琪的眼神,她咬着自己的手背,嘴里淌着自己的血液,抬头看着自己,视线与自己对视,愤怒、怨毒……种种情绪,深深地烙印在季雪琪的瞳孔深处。并且那目光,如利剑一般,同样也直勾勾的刺在了王老五的灵魂深处,他能够感觉的到,季雪琪眸中的恨意和愤怒,这一刻,仿佛更多的伤痛,都不及季雪琪的目光,在那锐利的目光对视中,王老五败下了阵来,他收起了嬉皮笑脸,反而无比认真的直视着季雪琪的目光,嘴唇呢喃,真心实意的,说出了那三个字——
“对不起……”
声音虽然微弱,但在诺大的房间当中,却是格外的清晰。季雪琪那如实质般的目光,在这句话说出的当下,登时便如灯影一般,摇曳了起来,那将王老五手背咬出血的银牙,也是慢慢的松了开来。
这一刻,仿佛所有的恨,所有的怒,在一句对不起三个字当中,都无形间消散了一些,不过……
季雪琪松开了嘴,没有再看向王老五,而是紧跟着道:“滚!”
只有一个字,声音依旧清冷,像是寒日里的冰霜一般。
王老五手淌着血,依旧愣愣的站在那里。
“我说了……滚出去!”
声音不大,但依旧充满恨意,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
“那你把汤喝上点儿,我也不是医生,不懂你们仙人的伤怎么治,实在不行的话,你叫天师府的弟子们来给你看看吧!”
王老五丢下了这么一句话,默默地退出了房间,临走前,还贴心的将自己做好的热汤放在了季雪琪的床头,给她关好了房门。
随着王老五离开,诺大的房间,再次寂静了起来。
沉默的气氛,在空气当中酝酿,如同山雨欲来一般。
“啪!”
一声清脆的瓷碗破裂声,却是季雪琪用尽力气一甩胳膊,将那放在床头的汤碗洒落了出去。
汤水溅了一地,瓷碗破碎成片。
高贵清冷的雪琪仙子,不知何时,已经是满脸泪痕,她一边一只手摸着自己的肚子,一边无声的抽泣着,整个人瘫在床上,蜷缩的像是一只小虾米一般,无助、彷徨,不知如何是好……
她原本应该跟着自己的大师兄离去,原本应该回到属于自己的门派,将这里的一切,都彻底的断绝。但是……她已经能够凝聚元神,身体里的异样,自然也能第一时间察觉。
不知何时,在她的身体当中,多了一个不属于身体本身该有的东西,一个极小极小,只有神元内视才能够看得清的——胚胎!
正是这个胚胎,让她慌了神,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本应该回归宗门的她,却是半路折返了回来。也因为这个胚胎,分走了她大部分的心神,孕育之余,自己的内伤,一直无法彻底根除。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在自己的身体深处,不知何时,多了一丝血腥之气,那血腥之气,与自己身体当中多出来的胚胎交互缠绕,纵使自己以神识日日分离磨炼,依旧没有丝毫寸功,而且那丝血腥之气,熟悉的让季雪琪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正是——血影族特有的,血腥之气!
如附骨之疽,不散不灭……
自己……到底该何去何从?
季雪琪抬头,看着被自己洒落在地的汤碗,热泪如泉涌,滴滴似珍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