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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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幽静的书房里。

  康黎神情局促,面露不安地等待着。

  姜卿月的贴身侍婢将他带到这里,扔下一句在此候着,便转身离开。

  留下他在此等了已有小半个时辰,仍不见姜卿月的身影出现。

  康黎不敢有丝毫的不耐,他立在那张干净整洁的桌岸前,就这么恭敬地一动不动地等候着。

  终于不知过了多久,屋外传来了一阵轻柔的脚步声。

  房门打开,康黎尚未回过头去,一阵沁人心脾的香风便迎面飘来。

  这是姜卿月身上独有的体香。

  清幽动人的暗香袭来,姜卿月那纤长窈窕的身姿,款款出现在康黎眼前。

  她云鬓高高盘起,蛾眉弯弯,樱唇流动着红润的光泽。一身剪裁得体的湘裙,将她修长的玉体衬托得曼妙有致。

  盈盈迈步之间,湘裙下那对微探出裙摆的绣鞋,更显步履遗香。

  姜卿月那沉鱼落雁的倾世美貌,令康黎那张饱经风霜的老脸,掠过一阵失神。

  好半晌,他才回过神来,恭敬地朝姜卿月一礼。

  “老仆康黎,见过夫人。”

  姜卿月玉步轻移,优美的身姿优雅地坐入到书桌前。

  她打量着眼前这风尘仆仆的老奴一眼。

  多日不见,他身上的衣裳比之离开之时显得更加的老旧,甚至都有些破烂。

  两鬓之间,原本仅是略有些斑白的头发,也染上了更多的霜白。

  知道他对此次任务尽心尽力,芳心略感宽慰,“坐下说话吧。”

  “不,不,夫人,老奴身份低贱,怎能与尊贵如夫人对坐。”康黎大惊说道。

  姜卿月闻言,劝说了两句,但康黎仍旧执意不肯坐下。

  “夫人莫要折煞老奴了。”

  见到他发自内心的卑微与拘谨,姜卿月也不再坚持。

  她平静地说道:“此次你率领一众康黎家村人前往长留山脉,这般快就回来,是否有所发现?”

  谈论起正事,康黎登时面色一整,肃容说道:“回夫人,正是。”

  “老奴此行抵达长留山后,立即对周边山林进行了一次非常仔细的搜索,结果搜寻到了几件重要发现。”

  闻言,姜卿月沉着声问道:“是什么发现?”

  一直弓着腰身,满脸卑微的康黎,微微挺直了腰脊,肃容回道。

  “我们一路寻来,在山麓的四个方向,延绵数里的距离,都发现了大量的尸体。”

  姜卿月美眸一凝,语调平静地道:“是姜氏族人的尸体?”

  康黎深吸了一口气,咬着牙道:“是的,夫人。”

  “尸体都已经发胀腐烂,看不出面目,但衣装都是我姜氏的着装,我们清点了数量,一共……三百多具。”

  姜卿月静静听着,没有发表看法。

  但康黎从她看似平静的外表下,感觉到了她美眸深处潜藏的冷冽寒意。

  半晌之后,姜卿月才沉着声问道。

  “有否发现我夫君与爱儿的线索?”

  康黎面色仓皇地下跪。

  “老奴办事不力,没能搜寻到姑爷与三小公子的下落。”

  屋里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康黎甚至都不敢抬头去看,此刻姜卿月面上是何种神情。

  一阵难言的沉默之后,耳边才传来姜卿月那悦耳轻柔的声音。

  “起来吧,这并非你的责任。”

  康黎微微一振,他没有起身,仍伏跪在地上,语气急促地补充道。

  “夫人,老奴虽未搜寻到姑爷与三小公子的下落,但我们在长留山里发现了一些线索,很可能是关于他们的。”

  姜卿月眉心紧锁:“你说什么?”

  “你们发现了什么?”

  姜卿月的语气终有了可见的起伏波动。

  康黎连忙答道:“回夫人,我们在山脉里发现了很多打斗的痕迹,其中有一个方向染血最为多,我们当即对这个方位进行仔细的搜寻,最终搜索到了山脉内一条瀑布。”

  “瀑布的崖上有激斗痕迹,但我们四处搜寻,没有发现任何东西,遂攀到水潭下方,在沿岸的河流发现了大规模的搜捕脚印。”

  康黎说完,抬起头来,见到姜卿月美目中掠过的惊疑,知道她已从这些线索里联想到了什么。

  他随后想了想,终有些难以启齿地开口道:“夫人,老奴怀疑……”

  “姑爷与三小公子很可能……跌落到了瀑布的水潭里,被河水带往下游,下落不明。”

  姜卿月美眸闪烁,她沉吟着不知在思索什么。

  半晌过后,她才仿佛惊觉过来,第一次认真打量着眼前这伏跪在地的老仆。

  姜卿月没有立下定论,反而问他:“你如何得出这个结论?”

  康黎犹豫了一下,才恭敬答道:“老奴是这么想的。”

  “我们一路寻来的打斗痕迹,到了瀑布崖上就消失,证明打斗在那里就结束。我们下了崖,在水潭及沿岸的河流,发现了超过千人的搜寻脚印。”

  “瀑布悬崖距水面逾百丈之高,如果是其他的人,敌人没有必要这般大费周章,只有可能是身份尊贵如姑爷与三小公子,才能让敌人这般兴师动众。”

  顿了顿,康黎继续补充道:“我们还沿着他们搜寻的脚印追下去,发现他们沿河流搜了足有十多里,直到河流分叉成数条支流后方停止,这证明对方没有搜寻到他们想要的人。”

  姜卿月听完,玉容上深眉紧锁。

  特别是她听到那瀑布距离水面高达百丈之时,以姜卿月坚定的心性,仍不由得芳心一颤。

  直至今日,姜氏一族所掌握的眼线和情报,仍然没有得到她丈夫与爱儿的任何消息。

  但结合今日康黎得来的情报,没有消息反而是最好的消息。

  在姜卿月内心深处,她深信着自己的夫君与爱儿,绝不会这般轻易死去。

  姜卿月的目光落在眼前这老仆身上。

  对方已用他此次的行动,证明他对姜氏的忠心。

  姜卿月望向康黎的目光变得柔和了一些:“这段时间辛苦你了,你先下去休息吧。”

  得到姜卿月的赞誉,康黎惶恐跪伏在地。

  “夫人言重了,夫人与姑爷对老奴与一众康家村人恩重如山,能为夫人分担效劳,乃老奴所全体康家村人十世修来的福份。”

  退下去之前,康黎从怀里掏出一块甲片,恭敬递到姜卿月的桌案上。

  “夫人,这是老奴在山林中寻到的散落甲片,它们的制式都是一样的,老奴想着这东西或许对夫人有用,便带回来了一块。”

  姜卿月美眸一凝,将那块甲片握入手中,沉吟了片晌,才说道:“你做得很好。”

  说完,姜卿月唤来了她的贴身侍婢,吩咐道:“盛雪,你挑几件干净的衣裳,带他到澡堂沐浴更衣,再给他换一间好的房间。”

  顿了顿,又吩咐道:“另外,叫盛梅去请祁公子到书房来。”

  “是,夫人。”

  贴身侍婢盛雪讶异地望了这满身局促的老仆一眼,道:“跟我来。”

  康黎恭敬挺身地躬身,“老奴告退。”

  二人离开后,姜卿月陷入了沉思。

  她派康黎前往长留山脉搜查,事实上一开始并没有抱太大的期望。

  没有想到,康黎这个老仆却给她带来非常意外的巨大收获。

  康黎此人很不简单。

  他虽只是个仆役,但从他能够在短短几天时间里,说服全体康家村人一同前往危机四伏的长留山。

  以及短短数日的功夫,就从那里发现如此之多的重要线索,从这一点,可看出康黎与一众康家村人都很不简单。

  更让姜卿月意想不到的是,康黎此人竟还根据现场所发生的痕迹,推断出她夫君与爱儿很可能跌下瀑布,且敌人也搜寻不获。

  没有过人的分析推断能力,绝不能做到这些。

  康黎此人或可大用。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脚步声把姜卿月从沉思中带回现实。

  敲门声响。

  “夫人,祁公子带到了。”

  “进来。”

  “是,夫人,祁公子请进。”

  姜卿月另一贴身侍婢盛梅领着一个身材挺拔,风表龙姿的英挺青年步入书房之中。

  “我有话要单独跟祁公子谈,你下去吧。”

  “是,夫人。”

  侍女盛梅恭敬地退下,并轻声掩好房门。

  姜卿月很随意地道:“坐下说话。”

  这被称为祁公子的青年,看上去约二十六、七岁的年纪。身材高瘦欣长,轮廓分明,一身华丽的蓝色袍服,腰间佩剑,丰采高雅。

  他姿态随意地在她边上的一张椅上坐下,没有半分拘谨。

  仅从这祁公子从容的神态,随意的举止,便可知其与姜卿月关系很近。

  实际上,偌大的姜氏上下,有资格在姜卿月的书房内与其单独密话的人,不出三人。

  而要说姜卿月最为信任者,则当属眼前这被誉为楚国三公子之一,现时身份为姜氏座上客卿的邑上公子祁青了。

  这祁公子出身于楚国邑都士族祁氏,曾周游五国求学,不仅学富五车,剑术更是超卓,年纪虽轻却早已深得姜氏上下,包括姜卿月两位兄长的尊敬,更得姜卿月器重。

  “月姬唤我来,是否长留山那边有了什么线索?”

  祁公子挺立的剑目,迎上了姜卿月那张美艳绝伦的脸庞。

  姜卿月微一颌首,“正是。”

  祁公子剑眉一挑,讶异地道:“那个出身康家村的老仆,竟有收获?”

  姜卿月红唇轻启道:“不仅有收获,且是大有收获。”

  说完这话,姜卿月随即将从康黎处得来的线索,详细地跟他说了一遍。

  祁公子听后眉头紧皱,陷入了深思。

  好半晌,他才抬起头来。

  姜卿月问他道:“你有什么看法?”

  从她毫不客套的话语,可听出她对祁公子的信任。

  祁公子思索了一会,这才答道:“这老仆的确发现了许多连我的人也没发现的线索,按照这些线索来推断,我的推论和他相似。”

  “燕姑爷与陵公子,应该跌落瀑布下,顺着河流被带往了下游。”

  闻言,姜卿月深吸了一口气,“你认为,他们存活的几率有多少?”

  祁公子皱眉,摇头道:“难说。”

  “瀑布悬崖距离水面高逾百丈,即便是我,这么高的距离跌落,恐怕不死也要重伤。而他们被追袭一路,当时有否受伤,体能状态如何,我们皆一无所知,扑到无从估计。”

  祁公子摇头着说出了他的看法。

  书房里登时安静了下去。

  姜卿月想起一事,随后将康黎呈上的甲片置于案上。

  “这片甲是他们在山脉里找到的,是敌人身上遗落下来的,我看不出来历。”

  祁公子闻声,随即起身将甲片拿在手里。

  他仔细端详了片刻,很快得出了结论。

  “这块甲片,工艺出自于陈国巧匠的手笔。”

  “陈国?”姜卿月不禁秀眉一蹙。

  陈国乃中原一个小国,国力积弱,不要说与楚国周国这类强国相比,连早已被灭国的燕国、越国等小国,国力都远强于陈国。

  姜卿月摇头道:“借陈人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深入楚地来冒犯我姜氏一族。”

  “这肯定是敌人惑人耳目的手段。”祁公子点了点头,同意道,“东西虽出自陈国巧匠之手,但陈国该没有参与其中,甚至可能只是替罪的羔羊。”

  “敌人这么做,定是不希望被人从兵器甲胄上,被人查出身份来历,这点可以从长留山内没有发现半个敌人死者尸体看出来。”

  姜卿月同意他的看法。

  线索虽从这儿中断,但她也没有奢望能这么简单就找出幕后的黑手。

  姜卿月随后又想起一事,道:“是了,康黎在搜寻的过程,他推断当夜袭击我姜氏的敌人,人数可能有过万之数,我并不谙兵法,你觉得有否可能?”

  祁公子微一讶然。

  他接着沉吟片刻,道:“这个可能性不小。”

  “燕姑爷行事虽然低调,但他的剑术能媲美月姬,此事瞒不过有心人。而敌人此行要对付的是剑术高明如燕姑爷者,就必须营造一个让他退无可退的环境。”

  “只是区区数百人的话,凭燕姑爷的剑术,还是有办法可突出重围的。如果是我,我会起用剑术与燕姑爷担当者拖住他,再形成包围之势。”

  “加上此行的姜氏精锐,都由月姬你一手挑选,个个皆是以一挡十之辈,若说对方人数有逾万之数,我并不感到意外。”

  听到这里,姜卿月神情变得极为凝重。

  楚国严禁蓄养私兵,拥有私兵者唯三大氏族。

  可就是三大氏族,想要单独调出一支逾万人的私兵,也需倾全族之力方可办到。

  敌人数量逾万,那意味着敌人的势力有可能不止一股。

  “回府前,我才刚刚得到的消息。”

  祁公子突然肃容道,“上月事发之前,年仲足足消失了大半个月。过后有人发现他返回王都后,自此闭门不出,这件事情,年仲恐怕脱离不了干系。”

  “什么?”

  闻言,姜卿月眸中升腾起冷冽的寒意。

  她柳眉紧蹙,沉着声道:“消息从何处得知?”

  祁公子回答她道:“消息是从琳阳郡主那边得来的,来自于她的心腹,应该可信。”

  琳阳郡主商蝶乃楚王三子池承君的独女,这位楚室明珠本身有婚约在身,但自幼与他爱儿关系亲密,甚至是不清不楚。

  为此姜卿月还曾破天荒地让夫君出面,去警告爱儿。

  琳阳郡主自燕陵失事后,一直暗中遣人去搜寻,姜卿月是知道的。

  姜氏明面上不能有大动作,琳阳郡主因身份特殊,因此姜卿月对她发动关系去搜寻的行为睁只眼闭只眼。

  祁公子被誉为楚国三公子,交游广阔,与包括琳阳郡主在内的不少楚室子弟都有着不错的交情。

  他的情报来自琳阳郡主,想来不会有错。

  姜卿月意识到了严重性。

  “年仲是左相司马道座下第一剑手,更是楚国三大剑手之一,如若他参与其中,意味着他身后的司马道很可能是主事者,或主事者之一。”

  祁公子淡淡地道,“楚王宠信奸臣司马道,因而此人素来视三大氏族为眼中钉,要论谁最想破坏姜氏与齐氏联姻,司马道必属其中之一。”

  “他最有嫌疑,也最有动机,月姬第一个要小心的就是他。”

  姜卿月默然不语。

  她与奸臣司马道打过多次交道,深悉此老的奸诈狡猾。

  此人为臣独断专横,却不幸深得楚王宠幸,位极人臣。

  他想要其身后的氏族成为楚国最强,并且唯一的氏族,因而忌惮于三大氏族在楚室的强大影响力。

  多次明的暗的对他们发难,双方背地里已暗争暗斗多年,相互奈何不得对方。

  祁公子明言司马道为最有嫌疑之人,并不为过。

  这是连姜卿月两位兄长都深悉的事实。

  也是此事,终于令姜卿月意识到事情的严重。

  因司马道再怎么视三大氏族为眼中钉,肉中刺,一般情况下,能够打击到三族的事情,他会很乐意去做。

  但决不是这般直接与姜氏一族变成不死不休的生死大敌。

  那对左相府,以及司马道身后的司马氏,绝不是一件划算的事。

  这甚至可说是件极其危险的事。

  可司马道还是这么做了!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的背后有人支持他。

  而那人的支持,令他抛开了一切的顾虑。

  司马道位极左相,备受楚王恩宠,其在朝中地位几已达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何人的支持才能够令他抛开一切顾虑,对姜氏出手,答案已是呼之欲出。

  祁公子看出姜卿月眉眼之中的忧色,不由安慰道:“这件事情,未必是王上首肯的。”

  “三日前,我在车少君的酒席上听他提起,王上病重,近两月以来早已昏迷多于清醒,醒来时也是不停说着胡话,此事可能并非王上授意。”

  “更大的可能,是由储君北临君一手策划。整个王都谁都知道,北临君追求月姬多年而不得,因此与燕姑爷极为不和,多次派麾下剑手兹事。”

  祁公子淡淡地说:“北临君对燕姑爷可说是恨之入骨,他的动机绝不会比司马道小。”

  “王上病重,连巫庙祭师出手仍无力回天,想来已时日无多。身为储君的北临君,近来动作频繁,越发放肆,没有王上的限制,没有什么是他不敢做的。”

  姜卿月听得沉默不语。

  就因为一个女人引起的妒忌,而冒险将一个强大氏族变成为不死不休的敌人,这样的蠢事,只要脑袋正常的人都不会去做。

  但是祁公子所说的话并非没有道理,因为储君北临君本身就是这样一个人。

  楚王共有四子,次子平陵君才能平庸,但平易近人。

  三子池承君志向远大,举止得体有礼,在朝中大臣眼中甚至隐有君王之相的评价。

  四子申遥君身为王室贵胃,却孤云野鹤,极少在外界露面,但总体而言风评亦算不错。

  唯独身为长子的储君北临君,心胸狭窄,无容人气量。

  因自幼便被立为储君,养成其顺者生逆者亡的阴戾性情。

  更重要的是,北临君曾因追求姜卿月不得,而与燕离积怨。

  姜卿月自幼聪慧,她长袖擅舞,为人八面玲珑,处事交际的手段远远胜过她的两位兄长,在楚国早已声名远播。

  在十七年前姜国公过世之时,当时年仅十八岁的姜卿月,已是整个大楚国境内最美丽的女人。

  她有着国色天香的倾世美貌。

  每一个见过她的男人,都无不被姜卿月那不可方物的倾色姿容所震撼。

  当时就连被立为诸君,已有了后妃的北临君,亦无法避免地拜倒于她的石榴裙下,难以自拔。

  姜卿月自幼已许给前燕太子燕离为妃,前燕虽与越国先后同被大周所灭,但前燕太子躲过了一劫,被姜国公庇护于姜家,因此姜卿月仍属有婚约在身。

  但北临君仍然冒着被责罚的风险,亲自在朝堂之上,当着众臣之面与楚王提出要改迎姜卿月为妃的要求。

  当着无数大臣之面,北临君竟想强娶前燕太子妃姜卿月,不仅众臣哗然。

  楚王听后更是大怒。

  当年大楚与大秦时常交战,作为上代楚王最不喜欢,且身份非是嫡长子的楚留王,十三岁那年便被送往秦国王都充当质子,过了整整七年寄人篱下的生活。

  正是在秦国的时候,楚王结识了当时还是储君的前燕国君,双方结下了深厚的情谊。

  在楚王充当质子的那段时间,燕王是他为数不多的至交好友。而前燕太子燕离,乃燕王留下的唯一血脉,他庇护于姜氏,同样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

  楚王自然不容许北临君的请愿,他当场责令北临君,以及其余的几位王嗣,从今往后不许再提此事。

  由于楚王的干预,北临君只得悻悻而归。

  姜氏上下为免夜长梦多,没过多久,姜卿月便与燕离成婚。

  二人大婚的当天,据闻北临君将其府上所有看得见的东西全都砸了个烂。

  如今楚王病重,已到逐渐神智不清的地步。

  姜氏将要面对着前所未有的严峻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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