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燕陵二度返回到母亲所在的小楼,在二楼的书房内,终于与姜卿月母子相认。
时隔一年多,母子二人激动得紧紧相拥。
姜卿月更是激颤地抱住爱儿,香吻如同雨点般落下。
燕陵感受着母亲印在自己脸颊那唇香四溢的香吻。
昨夜对母亲的少许怨埋,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回搂着姜卿月,重重地吻了她脸颊一口,道:“娘,对不起,孩儿让您担心了。”
姜卿月不停抚摸着燕陵的脸,秀目微红的道,“回来就好……”
燕离也走了过来,抱住母子二人。
“不错,只要回来了就好了。”
相逢的激动过后,姜卿月仍然紧紧握着爱儿的手,不愿他离开自己半步。
她不停追问着燕陵流落于殷地的这一年多时间里,都发生了什么。
燕陵不厌其烦的将他所经历的所有事情,细细的跟心爱的母亲诉说。
虽然见到眼前的爱儿已经平安归来,可是当听到燕陵说起他在殷境时遭遇到的危险,姜卿月一颗芳心仍然不由自主的替他紧揪了起来。
当燕陵终于将他流落于殷地的这段时间,全部的事情都告诉了母亲之后。
见到爱儿剑术大成归来,并且听他说已拥有了数位如花似月的红颜知己,姜卿月欣喜不已,心中大石终于卸下。
“站起来,让娘再好好看看你。”
燕陵依言站起身来,在姜卿月跟前转了一圈。
姜卿月的一对玉手情不自禁地抚上爱儿的脸颊,满脸疼惜的道:“陵儿,你瘦了,这段时间你吃苦了。”
燕陵微微一笑,“孩儿已经习惯了,不要紧的。”
“再说,孩儿现在不是已经回来了吗?娘,你就不用担心了。”
姜卿月得他安慰,一颗芳心既欣慰,又有愧疚。
“陵儿回来,本是大喜之事,只是娘却有一事必须与陵儿你坦白,希望陵儿你……别怨怪为娘。”
姜卿月虽未明说,但燕陵已知道她要说的是何事。
他沉默了一下,道:“我知道,娘想说的是我与湘君之间的婚事已解的事情。”
燕陵瞧着母亲略微自责的模样,他心中不忍,反握紧姜卿月的玉手,沉声道。
“孩儿知道,母亲这般做定有苦衷,孩儿绝不会怨怪娘的。”
姜卿月瞧着眼前的爱儿,见他流落殷地的这一年多时间里,身上的变化可谓翻天覆地。
他身材比以前更加挺拔,一对炯炯有神的双目不时有精芒闪掠。
更重要的是,他终于长大了!
身作母亲,姜卿月是最为清楚,自己的儿子对于巫神女是何等的深爱。
在燕陵回来之前,姜卿月曾多番设想过当爱儿回来之后知晓此事,会有何反应。
以她对爱儿的了解,他绝不会对自己这作母亲的发脾气。
但他因此而失落,因此而感到痛苦,则是必然的。
可姜卿月仍是没想到,她分明已从爱儿的眼中发现他那一闪而逝的苦涩,但他仍却仍是这般出乎她预料的冷静。
他真的长大了。
握着爱儿的手,姜卿月芳心深处欣慰非常。
姜卿月握紧燕陵的手,语气轻柔地道:“你与齐家小姐的婚约虽已解,但据为娘所知,齐氏那边至今尚未有与任何家族结亲的打算。”
“齐小姐已成为新一任巫神女,现时身份无比尊贵,但陵儿如今剑圣传人的身份亦同样今非昔比,绝不在巫神女之下。只要陵儿愿意公布身份,莫说齐氏那边,便连巫庙亦不得不慎重重新考虑两家亲事。”
闻言,燕陵却是沉吟了一会儿,终缓缓摇了摇头。
“孩儿虽然也恨不得这样做,但却知道现在还非是公开身份的时候。”
姜卿月讶然问道:“陵儿你有什么打算?”
素来主事的姜卿月,破天荒的没有说出自己是何想法,反而主动询问爱儿的打算。
燕陵凑到母亲耳边,压低声音,对姜卿月与燕离二人说出了他的想法。
夫妇俩听完之后,皆有些惊异地交换了个眼色。
“爹,娘,你们觉得孩儿的打算是否可行?”
姜卿月有些惊异地道:“陵儿的想法不是可行,而是非常可行。”
“因为根据为娘探子的线报,北临君早在一年半前开始,就暗地里瞒着病重的大王在招兵买马,意欲在其登基之后,对大楚周围某国用兵。”
燕离点头插口道,“不错,眼下正值北临君疯狂扩张的时期,也正是陵儿你假装与他合作的最佳时机。”
“只是楚境离殷地路程颇远,纵然沙狼族与飞鹰族那边无异议,可这一来一回,却容易耽误甚至是错失太多宝贵时机。”
燕陵见自己的提议爹娘没有反对,微微一笑道,“孩儿正是知道楚都形势复杂,因此在出发返程之前便已跟加度及辛历密议过此事。”
“第一批四百头上等良驹,还有整整三十车飞鹰族出产的织物货品,在孩儿抵达这儿时就已准备好,随时可运往楚都来。”
燕离欣喜道:“放眼诸国,没有任何一个商人能够同时备齐出产于两族的这么多货物,这批货,足以令北临君放下所有戒心,心甘情愿合作。”
“眼下的问题,就在于该请何人从中穿针引线。”燕陵皱着眉头道。
“呼延新忠诚无需怀疑,但他却是司马道那方的人,无法出面,因此孩儿正为此事苦恼。”
姜卿月与燕离对望了一眼,皆同时想起了一个人。
“夫君觉得他怎么样?”
“应该可行。”
“妾身也这么认为,他现在已得到令少君信任,只要制造一个合适的时机,让令少君与陵儿见面,一切便可水到渠成。”
“一于这么决定吧,今日我便想办法联络他。”
燕陵听得讶然望向二人,“爹,娘,你们说的人是谁?”
“这个人陵儿可能不认识,他叫康黎,原只是府里的一个老仆,但在陵儿你们失踪的那段时间,他多次在为娘面前出谋献计,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材。”
“更重要的是,他是个知恩图报之人,忠诚方面绝无问题。”
“是康季的父亲?”燕陵登时惊讶地道。
姜卿月恍然道:“差点忘了,陵儿跟他的幼子康季小时还曾一块玩呢。”
“不错,正是他。”燕离点头道。
燕陵不解地道:“康黎是府中一个普通老仆,如何作孩儿穿针引线之人。”
他反应过来。
“难不成,爹娘早已将他安排成为进储君的府上作内应?”
姜卿月罕见地冷笑道:“北临君既在我族中安插了内奸眼线,为娘又为何不能礼尚往来奉赠予他?”
“不过,北临君为人多疑,你娘经过慎重考虑,并没有把康黎安排至其身边,而是选择了另一个更易接近,且终日沉溺于酒色的人选。”燕离插口道。
燕陵眼睛一亮,当即脱口而出:“储君的独子,令少君!”
“不错,正是令少君。”姜卿月红唇逸出一丝嘲弄之意,“陵儿该清楚令少君这个人,终日沉溺酒色不说,还好大喜功。”
“娘便是知他喜爱美色,刻意把康黎包装成一个培养舞姬的异国行商,以此得到他的赏识与信任。”
“只要我们透过康黎放出风声,让令少君知晓,有人能够同时提供来自沙狼族的上等战马与飞鹰族的上佳货物,他必定会把陵儿引荐给他父亲邀功。”
燕陵听得眼睛一亮,“这的确是可行之计,就这么办。”
“事不宜迟,为父立即就着手准备。我今天就会找机会跟康黎碰头,告诉他接下来的安排。”燕离沉声道。
姜卿月柔声道:“接下来一切就看陵儿你了。”
燕陵微微一笑,“包在孩儿身上。”
瞧着已变得成熟的爱儿,姜卿月目露温柔地说:“娘真的很想见一见陵儿那几位红颜知己,只可惜娘的一举一动皆有太多眼睛盯着,眼下还非是时候。”
“娘迟早会见到她们的,不急于一时。”燕陵笑道。
“那倒也是,陵儿,一切小心。”
燕陵点了点头,随即悄然离府。
当天夜里,燕陵便趁夜色悄悄离城。
为了惑人耳目,他还故意绕了一个大圈才回来。
并且为了让令少君相信,他是真的与两族有着不同一般的亲密关系。
他刻意从呼延新那里要来了四名沙狼族精锐勇士,又让千卉恢复原本的面貌,以他美妾的身份跟随在他身边。
再一次重新进入王都时,康黎那边动作很快。
他已打点了一切,刻意透露给了令少君知晓,有他这么一号人物存在。
刚入住王城最大一间客栈,屁股尚未坐热,令少君的人便主动登门来相请。
令少君如此热情地自动上钩,燕陵当然不会拒绝,当即便应下了邀请。
当天夜里,燕陵与千卉及那四名沙狼族猛将,便乘车前往令少君的府邸。
抵达后,从马车下来的燕陵已摇身一变,成了一个由殷地而来名叫王术的异国行商。
他的脸上仍然带着人皮面具,没有带任何武器。
身旁的千卉也换上了一身飞鹰族美女独有的白色长裙,光映照人。
一行人在仆从的迎接下,走入令少君的府邸。
抵达前殿的时候,内里已经坐满了令少君门下的一众食客,几名舞姬正在殿中宽敞的空地上翩翩起舞。
见到燕陵到来,被姜卿月包装成以培养舞姬出身商人的康黎,立刻笑着过来相迎。
“这位便是我向昱公子介绍的王术公子了。”
高坐台上的令少君商昱,惊异地望了燕陵一眼。“王公子如此年轻,可真是出乎本少君意料。”
康黎呵呵笑道:“昱公子可别小看王公子,他们一族在殷地里可是赫赫有名,而且王公子自幼苦练剑术,剑法卓绝,不然怎能令沙狼族与飞鹰族都要卖他面子。”
坐在令少君下手处一个孔武有力的大汉,此时也悄悄地凑到自家主上的身后,低声说道。
“康老说的没错,此人的确身负惊人技艺,还有他身旁跟随的这几个随从,都是沙狼族的精锐。他身边的那个美姬,更是如假包换的飞鹰族美人。”
令少君的目光,当即落在燕陵身旁的千卉身上,眼睛当即亮了起来。
他终于起身,笑着把燕陵等人迎入坐席。
“我们昱公子得知公子有意与我国做贸易,非常的有诚意的想要与公子合作,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老仆出身的康黎,如今经过姜卿月的一番包装,身上一身华丽锦衣,举手投足之间丝毫不见当初那落魄唯诺的模样。
如非燕陵这样熟悉他底细的人,旁人对他的大商贾身份绝不会起一丝半点怀疑。
燕陵不由得在心中暗赞,他爹娘的确会挑人,康季的这个看似平平无奇的父亲,真的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燕陵微微一笑,道,“昱公子乃储君之子,身份之尊贵放眼整个楚国无人可及,能与昱公子合作,在下是求之不得。”
令少君闻言,顿时一喜。
“与王公子合作,与我双方是一件皆大欢喜之事,本少君是极有诚意的。不过,非是我有所怀疑,而是在此之前,无论沙狼族还是飞鹰族,两族与我国几乎都没有贸易来往,不知王公子能够提供多少货物?”
“昱公子的顾虑,在下当然理解。”燕陵微微一笑。
“在本人离境之前,随行的第一批四百头上等战马,还有整整三十车由飞鹰族出产的织物货品已抵达楚国边境。只要昱公子点头,这批货物不日即可进入楚境。”
令少君一听货物如此之多,脸上浮现起难以掩饰的惊喜之色。
“那可真是太好了,王公子真是带来了天大的好消息,这批货便是王公子与本少君达成合作的第一批货,价格绝不是问题,还请王公子尽快将这批货物运入楚境。”
“没有问题,在下稍后便立即派人去安排。”
令少君大喜,“让本人敬王公子一杯。”
一番推杯换盏,顿时将宴会的气氛推向高潮。
随着美酒美食下肚,酒意渐渐上涌的令少君,一对眼睛开始不由自主的直盯着燕陵身旁的千卉。
他色异迷离的眼神,看得千卉极不自在。
而知道令少君好色性格的燕陵,则装作视若无睹。
双方表面上现时是不可或缺的合作对象,他相信纵使令少君再急色,目前也不敢对他提出想要千卉的这类过分要求的。
当晚在宾主尽欢的情况下,结束了宴会。
燕陵第一时间便潜回家族,与母亲告知整个过程。
姜卿月听罢令少君上钩,亦甚为欣喜,在房内与燕陵商议了一会儿后续的细节后,燕陵见天色不早,这才悄悄离开。
不过燕陵心系爹娘目前的关系,其实并没有走远。
而是藏身于母亲的小楼外不远的一株茂密大树上,暗中观察了一阵。
没过多久,他便又见到邑上公子祁青进入到他母亲的闺房内,久久没有出来。
燕陵耐不住心头激荡的情绪,忍不住又潜入小楼上。
在母亲的闺房之外,他过人的耳力,不如意料地再次听到了母亲与祁青行房时发出的如同天籁般的呻吟声。
燕陵心中为父母之间恩爱无比的感情,突然插足进了祁青这样一个第三者,而备感痛苦。
却又无可奈何。
他们夫妻二人不说,燕陵身为人子,实难以启齿。
接下来的几日里,令少君非常频繁的邀请燕陵到他府上饮酒作乐。
燕陵对此类事现今颇为厌恶,却也只能虚伪地应付于他。
燕陵也终于在第三日的时候,于令少君的府上跟储君北临君打了个照面。
北临君到他独子的府上,仍然是前呼后拥,浩浩荡荡,作尽气派之事。
他平素里从不管儿子令少君的事,因此并不知道后者近来在做的事。听到令少君眉飞色舞的告知自己他与燕陵合作的事情,北临君非常的诧异。
相比令少君喜怒皆形于色,身为储君的北临君城府深了很多。
燕陵能清楚的感觉到,他对自己的态度仅是保持表面上的客气,实则警惕十足。
他还透过身旁的智囊连商使了几个眼色,让后者暗中观察自己。
幸好的是,燕陵前来令少君府上之时,身旁仍旧带着千卉与那几名沙狼族人。
北临君的智囊连商很明显是见过两族的人,在得到了他的确认后,燕陵才明显的感觉到,北临君对自己的警惕放松了很多。
燕陵不禁在心里庆幸自己这个决定。
回去之后,燕陵自然也将与北临君碰面的事情告知了姜卿月。
姜卿月得知后松了一口气。
“得到北临君信任,这件事已经成功了一半,接下来就等货物到达他手上了。”
燕陵点点头,“北临君在西关要塞那里招兵买马,布置了一支人数超过两万人的士兵。他让我把货物运往那,最迟再多五日,货物就能交付到他手上。”
姜卿月闻言轻笑道:“北临君是一个大诱饵,当他上钩之后,陵儿你将成为整个王都炙手可热的红人。接下来会有数之不清的人来巴结和攀交你。”
“而因为北临君的关系,绝不会有人胆敢得罪你,陵儿,你这招的确非常的妙。”
得到母亲由衷的称赞,燕陵心中有些喜悦,不过他想起一件事,又有些担忧。
“时隔一年多,孩儿再见到北临君,他的脸色似乎奇差,我很担心他的身体会出什么问题。”
“储君父子二人皆是出了名的纵情酒色,他的脸色很久前就已经那样了,呈酒色过度后苍白。”姜卿月解释道。
燕陵听后却是皱着眉头,“孩儿总感觉不是这么简单。”
“他的脸色苍白中透着一股诡异的隐青,但是周围的人好像都没有发现这点,我总感觉他像中毒多过像酒色过度。”
姜卿月听后凝重起来。
她虽然巴不得一直对她有野心的北临君马上死去,但无奈他身份非同小可。
特别是眼下正值楚王病重卧榻不起的当,如若北临君出事,后果将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可怕大事件。
她蹙着秀眉,道:“中毒该不太可能。北临君此人出了名的谨慎,每次吃任何东西前,都要有专人先行试吃,没事过后他才会吃,连饮水也如此。”
“想要对他下毒,简直难如登天。”
燕陵也一时间想不出所以然来,“希望是孩儿多虑吧。”
“时候不早了,孩儿得先走了。”
姜卿月温柔颌首道:“去吧。”
燕陵犹豫了一下。
姜卿月仍然没有就她与父亲的关系与他解释。
但邑上公子祁青这些天夜夜留宿他母亲房中的事情,已经在家族里传开。
而且他也知道了,他父亲已用徐桥的假身份续娶了母亲的侍女盛雪为妾的事。
燕陵大概的猜到了爹娘这么做的原因,很大一部分是为了他。
可是见到父亲以外的男人,这些天夜夜留宿于他母亲房中,与母亲行房欢爱。
看着母亲与祁青之间恩爱得如同夫妻一般,夜夜在卧房内的榻上激烈地交欢,燕陵心中仍是难以释解。
心爱的妻子近在眼前,却连碰都无法碰。
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晚晚扒开两条雪白的美腿,给另一个男人的粗长阳具插到近乎天亮。
雪白动人的肉体还要给别的男人一晚尽情地射入几回浓精,再与那男人如夫妻般恩爱的同床共眠。
他为他父亲感到难过。
但更令燕陵痛苦的是,随着母亲与祁青之间肉体上结合的次数越来越多,他担心的是两人之间的感情也会日渐变深。
只要姜卿月没有明言,外人谁亦不清楚她对祁青的感情到了何种地步。
燕陵担心的是,再这样下去,终有一日,姜卿月会因日久生情而致对祁青动了真情,甚至是威胁到她与父亲这对真正夫妻的感情。
这才是燕陵最为介意纠结的地方。
“还有事吗,陵儿?”姜卿月关心地问。
犹豫了一下,燕陵微笑道:“啊,孩儿在想些别的事情,没什么。”
姜卿月盈盈起身,来到爱儿的身前,伸手抚上他英俊的脸庞,忍不住红唇在他脸侧上深深一印。
“陵儿,一切小心。”
感受脸颊留下的淡淡唇香,燕陵点了点头:“嗯。”
接下来的数日,楚都一切平静。
倒是如姜卿月预料的那样,因为他与令少君合作的事情传了开来,开始有一些达官贵人忙乎着来与他攀交。
五日后,燕陵安排的那批货物终于送抵达了西关要塞。
消息刚传回来的当日,北临君便派了他的智囊连商前来相请。
这一次,北临君亲自把他邀请到他的府上去。
燕陵等的就是这一天,当然不能拒绝。
夜幕降临。
燕陵抵达北临君的府邸的时候,发现后者竟然亲自守在府邸的大门前,带着一大批随从。
见到燕陵一众人到来,他无比热情的上前。
热情的态度,比起此前有若天壤之别。
燕陵当然清楚他这么这么热情的原因。
仅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他就给对方提供了四百头来自于沙狼族的上等战马,更有整整三十车来自于飞鹰氏族出产的优良精美织物货品。
燕陵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的身份所言非虚。
他的确在殷地里拥有着跟两族分别交好的特殊身份。
以北临君的高傲自大,这一刻仍然不得不做出礼贤下士的姿态,以便招揽于他。
北临君热情的把燕陵迎进府内。
燕陵的心中清楚,北临君所谓的热情皆是虚情假意。
说道底,此君野心极大,在他认为自己登上王位一事板上钉钉之后,他膨胀的野心与权力欲望,早已不仅仅局限于一个楚国。
而燕陵的到来,可以说是在他瞌睡时送上了瓷枕,让北临君欣喜若狂。
只要他能够通过自己从沙狼族里获得源源不绝的上好战马,再加上来自于飞鹰族的无数上佳织物货品与他国做贸易,赚取丰厚利润。
日后他北临君所掌下的楚国,必将一跃而成中原最强大的国度。
到时候一统中原,也非没有可能。
双方表面看似融洽的开始了宴席。
由秀璃帮忙做了一些伪装的辛奇就坐在燕陵的身旁,当席间众人推杯换盏,酒酣耳热之际。
前者悄悄的凑至燕陵的耳旁,小声的说道。
“公子,你有没有发觉北临君的脸色,看上去好像越来越不妥了。”
燕陵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确实如此。
距上一次相见仅仅只在五日前,当时北临君的脸色就已经相当的苍白了。
那时的燕陵虽有怀疑他是否中毒,但经过与母亲的讨论后,他又不太确定。
但仅仅过了五日的时间,北临君的脸色竟然比上次看上去更差了,行走之间脚步也非常的虚浮。
连辛奇都看出来了,北临君的情况确实有些不太对劲。
燕陵举杯轻饮。
心头实则疑虑甚深。
他皱眉低语,“回去再查查看,先暂不要管太多。”
宴会很快就在表面上宾主尽欢的情况下落幕。
说完这句话的燕陵,根本没有想到意外会来得如此之快。
三日之后。
一大清早,天色尚未亮,燕陵尚搂着秀璃在熟睡之中的时候。
北临君突然暴毙的消息,传遍了整个楚都。
当从辛奇的嘴里听到这个令人震惊的消息时,燕陵浑身一震,面上难以置信。
他作梦都想不到,楚国未来的王君,这样一个身份如此尊贵的人,竟然就这样突然之间暴毙!
整个楚都上下一片大乱!
要知楚王久病未愈,早已失去了主持朝政的能力,整日卧床在侧,近来更是连话都几乎无法说了。
北临君虽为人刚戾自用,但怎么说他的身份也是储君,是未来的楚国之主。
原本所有人都在等待着楚王驾崩之后,北临君便继位为王。
但谁都想不到的是,身为储君的北陵君竟会先楚王而去。
王都的城门于第一时间封闭,不允许百姓进出。
为了防范贼人作乱,大批身着铠甲的武士沿着王都大街四处巡逻,封锁各大要道。
整个王都不仅一片混乱,更陷入一片风声鹤唳之中,人人自危。
燕陵第一时间就返回家族与父母见面,私下密议。
“怎会这样?”姜卿月犹自难以相信,“陵儿,三日前北临君不是还为你设了一个欢宴吗?”
“那晚我见到北临君时,他已经脸色苍白,脚步虚浮,连辛奇都看出来。”
燕陵重重一叹,“我也觉得很不对劲,这几日才刚拜托呼延新替孩儿查一查。”
“尚未有结果,北临君便已出事。他暴毙的如此突然,事情绝非寻常!”
姜卿月寻思道:“陵儿的意思是说,他很可能是中毒一类?”
燕陵点了点头。
但一旁的燕离叹了一口气,道,:“消息传来之后,王室已第一时间把北临君的遗体从他的府上带走,想必王宫的御医已第一时间检查过他的遗体。”
“但我认为这绝对不会有什么收获的。”
燕离的猜想并非无根无据。
皆因很简单,北临君身为储君,他身旁带有御医,就连平日里用膳都有专人试毒。
一般的投毒手段根本就过不了他那一关。
而如果他真的是给人投毒致死,那也就意味着对方的手段高明得连王宫的御医出察觉不出。
御医院的人查了也是白查。
燕陵脸色有些难看地道:“北临君的死,彻底的打乱了我们的部署,我的这个身份恐怕用不了多久了。”
“恐怕是这样。”姜卿月有些头痛地道。
燕陵现在用的假身份,虽能够得到各大势力的招揽,但那是在建立在北临君健在的前提下。
如今后者暴毙,王室必将陷入一轮腥风血雨的权力纷争之中。
整个楚都,没有任何人可以独善其身。
整个王都接下来也将面临一轮新的洗牌局面。
短时间里,各大家族势力扩张与站队才是他们的首要之事。
而燕陵的假身份仅对北临君最有用处,他一死,这假身份也失去了最大作用,变得鸡肋起来。
姜卿月轻叹:“王都接下来将会非常的混乱,这段时日,陵儿你尽量要小心一些。”
燕陵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半个月,王都的形势如同姜卿月所料的那样,变得异常混乱。
也异常复杂。
现时的楚王虽已不能管事,但他膝下尚有三个健在的儿子。
造成这一切的根源,就在于这三位王嗣。
按照王室一般情况下的立长规矩,接下来获得储君之位的,该轮到次子平陵君才是。
可平陵君最大的问题在于,他本身才能过于平庸。
换做没有其他竞争者的情况下,纵才能平庸,本身倒也非什么大问题。
问题就在于他下面的两个亲弟,不仅各方面能力远胜乃兄,更是在他们共同的兄长北临君暴毙后,皆表现出了想要争夺储君之位的态度。
其中楚王的三子池承君,其自幼便志向远大,举止得体有理,在朝中大臣们的眼中,早已隐隐有了君王之相的评价。
而楚王四子申遥君虽然出身王室,但平日极少露面,亦从不参与各类权势纷争,给外界一种孤云野鹤的印象。
然而此次,在其兄长北临君暴毙之后,身为第四子的申遥君却表现出了无比强烈的争位欲望。
不仅一举收揽了原本北临君座下的头号智囊心腹连商,就连同为楚国三大公子之一的临安公子吕穆,也效忠于他。
一时间,原本更有希望夺得储君之位的池承君,也突然面临了一个强大的手足对手。
同时还有一个收拢了其父大部分门下食客的令少君。
由于他是楚王长孙,身份上亦颇为特殊,在其父暴毙之后,他也顺理成章的成为了储君之位的争夺人选之一。
而令少君倚仗着楚王长孙身份,行事更加乖张激进,为局势平添极大变数。
姜氏一族则打从一开始,便已表明了要中立的态度。
在形势尚不明朗的情况下,不管倒向任何一方都绝非明智之举,当然,选择中立也是无奈之下的举措。
现在他们只希望姜氏一族不要卷入到这场政治的漩涡之中。
楚都的混乱局势持续了整整半个多月。
每日都有不同的情报,汇入到燕陵等人耳中。
北临君暴毙后,他麾下的食客大部分被其子令少君收拢,还有一部分则转投其他阵营。
其中,他的心腹智囊连商已投身到了申遥君的门下。
而他麾下的第一用剑高手,曾与姜卿月在宴中比剑落败的蓟介,则被司马道所招揽。
奸相司马道在朝中势力极大,他的选择可谓关系重大。
但他当下的态度很暧昧,没有表露要支持哪位王嗣。
不过呼延新曾差人过来传信,告知燕陵,不久前司马道在一场宴会上,指使其新招揽的剑手蓟介以试剑之名。
当场连杀了平陵君次子车少君座下的三名用高手,折尽了车少君的脸面。
一时间令那蓟介风头极劲。
司马道此举,意在折辱车少君身后的父亲平陵君,因此可以猜测,司马道该已与其他几个储君之位的争夺者之一暗中达成密议,只不知对象是谁。
除此之外,半个月内王都尚有十多位朝中大臣突遭遇刺而亡,其中四位大臣甚至连身后的家族也一并被抄,亲人流放。
更关键的是,这十几位朝中大臣并非效忠哪位王嗣,而是分属不同的派系。
毫无疑问,这背后是几位王嗣疯狂培植亲信,铲除异己的后果。
整个王都一时间人心惶惶,动荡不安。
亦正是这个时候,一则消息插上翅膀,传遍整个王都,令王都上下一齐轰动!
巫神女齐湘君,不日即将抵达王都,为楚王祭祀驱病!
燕陵心中最深爱的前未婚妻,齐湘君,终于要来了!
他心中震动。
自剑技大成以来平衡的心境,终在这一刻震荡不休。
整个王都的民众,更是举城欢腾。
他们已苦于楚都近来的混乱局势久矣。
在百姓们看来,身份无比尊贵的巫神女之所以要为楚王祭祀祛病。
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想要终止眼下王都混乱的局势。
楚王尚在,只要他的身子能够有所好转,他三个儿子与长孙之间的权力斗争,必定要消停。
巫神女虽未代表巫庙发表任何声明。
但所有的民众百姓都清楚知道,巫神女是悲天悯人的。
一时之间,本就在楚国百姓之中拥有超然地位的巫神女,更是被所有民众推上神坛。
百姓欢声载道。
街上巡逻的队伍也慢慢的撤去。
已然封锁了半个多月的城门,终于大开。
巫神女齐湘君,终在万众期待之中,抵达楚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