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寡妇门前是非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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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莉媛是个很简单的女人,她不是很笨,但也不算很聪明,从小到大,她都习惯用自己的直觉来判断事物,来决定人生的方向与未来,她不会为自己谋划太多,也不懂得去算计别人或别人的东西。

  所以家里给她介绍了高嵩,她就同意与高嵩会面了;所以高嵩对她很好,她就认为自己应该嫁给他了;所以嫁给了高嵩后,她就一心一意做个好妻子;所以生了石头之后,她也全身心地投入做个好母亲。

  这就是白莉媛,她的心太小,只能容放下一件事物,容放不下太多的东西。

  高嵩走后,白莉媛的心里就只放了一个人,那就是她的亲生骨肉,她的儿子高岩。

  白莉媛原以为,她只要一心一意照顾好孩子,把他培养长大成人,让他考个好的大学,将来找个好的工作,自己的人生就圆满了,自己这辈子也没白活了。

  白莉媛并不了解,世间有太多的阴谋诡计,人间有太多的尔虞我诈,人心有太多的险恶剧毒,人性有太多的复杂善变。

  这一切,在高嵩去世后,开始逐渐呈现在白莉媛的眼前。

  丈夫刚刚死去没多久,白莉媛居住的家属大院里就来了不少闲杂人等,有的是三港公司其他部门的员工,有的是附近街道的大妈大娘,还有一些是从来没见过、也没打过交道的陌生人。

  他们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来的途径也各不相同,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想要看看白莉媛的相貌,想要看看这个远近闻名的俏寡妇长得如何。

  等他们见到白莉媛的相貌身段后,各个都为之惊艳倾倒,所有人没想到,三港公司的家属大院里,竟然还藏着这么一个美貌的尤物。

  这么美貌的尤物,必然会招来无数的觊觎者,即便她寡妇的身份,也无法阻挡男人对美色的追求。

  很快,就有不少人上门来提亲,有刚死了媳妇的鳏夫,有刚长出胡子的小年轻,有长期单身的高龄男青年,还有一些离过婚的中年老年男人。

  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白莉媛。

  他们的目的也只有一个,把这个美貌的尤物娶回家,享受她的美貌,享受她的身子……

  当然,这些追求者的想法很快就落空了,无论是自己上门也好,还是托别人来提亲也好,这些求婚者一一都被白莉媛拒绝了。

  因为高嵩走后,白莉媛的心中只有一个男人,只有她的儿子,她不想让其他的男人来干扰到儿子的成长,不想让他拥有一个感情不协调、关系不融洽的继父,也不想自己的生活里再多一个人。

  至少在这个阶段,白莉媛心中并没有再找个男人的想法,她觉得自己和儿子两个人生活挺好的,她也能够独自照顾好这个孩子。

  但白莉媛很快就会发现,自己的想法太单纯了,太幼稚了。

  这个纷繁复杂的社会,远不是一个单身女人可以应付得了,更何况她还带着一个未成年的孩子。

  失去丈夫的庇护,以一个单身寡妇的身份,带着一个儿子生活,这让白莉媛成为各色人等觊觎的目标,即便是生活在家属大院也不例外。

  高嵩去世后的一个月内,白莉媛就发现身边人对她的态度变化之大。

  之前丈夫在世的时候,虽然那些男人们看着自己的眼神总是怪怪的,尤其是夏天的时候,不管穿裙子也好,还是穿短裤,男人们的目光总会在自己露出的一截小腿和足踝上流连忘返,但毕竟那时候白莉媛还是个有妇之夫,这些的眼神和态度还有所收敛,会在白莉媛发觉之前赶紧移开,还懂得如何克制自己的欲望。

  但现在高嵩不在了,白莉媛也成了个寡妇,而且她还是个很年轻的,长得很漂亮的寡妇。

  因为在这些男人眼中,好像寡妇就是没有男人的女人,凡是寡妇在身体上都很空虚,都需要男人来填补抚慰她的身子,而不管那些男人究竟是否符合寡妇的心意,也不管寡妇是否真正需要给自己找一个男人。

  寡妇门前是非多,就是这么个事。

  白莉媛不但是个寡妇,而且还是个很漂亮的寡妇,她的门前是非多得不得了。

  不管是有没有觊觎的野心,现在那些男人们看着白莉媛的眼神,不但毫不掩饰、毫不矜持,而且还多了赤裸裸的欲望。

  白莉媛平时出入的时候,这些男人们总会找机会跟她一同走路、一同乘车,然后在这些过程中跟她挨着胳膊,碰一碰身体,虽然这些动作都很小,也都很隐蔽,但却让一向洁身自好的白莉媛十分反感。

  为了避开男人们的骚扰,她只好尽量提早上街的时间,或者尽量减少上街的几率,还好有热心的铁拐李在帮忙,帮她减少了不少负担。

  但是,就算白莉媛在家里也不例外,这些男人们还是会找一些借口,要么上门借个东西,或者拿一些水果蔬菜送过来,趁着这个机会走到家里坐一会儿,到处东看西看,似乎想要找找什么空隙,让自己有机会一亲芳泽。

  对于这些的举动,白莉媛一开始还以为是邻居们的热心和善良,单纯的她还感动地为这些男人们端茶倒水,但很快她就发现,这些男人们的动机并没有那么单纯,他们虽然有着各自的借口,但是眼神与目的都放在自己身上,而且还时不时用一些过分的话语撩拨她。

  比如说,问她晚上一个人睡觉会不会害怕,问她喜欢什么样的男人……诸如此类的,还有一些过分的人,拿高嵩与她生前的夫妻生活开玩笑,这都让白莉媛感到不悦与烦恼。

  吸取了教训后,白莉媛开始明确拒绝这种主动上门的好意,除了铁拐李和程阳这几个赢得她信任的男人外,对其他男人都不假辞色,自己如果在家,就一定关好门窗,不随便外出,也不随便放男人走进自己的家门。

  虽然白莉媛做到了这些,但并没有完全打消那些男人们的野心。

  连接好几天,她在夜里都听到有人在她门前走来走去踱步的声音,还有几个晚上,她听到有男人压低声音在她窗台前哼着下流的淫秽小调,还有几次,她甚至听到有人用手指轻轻敲着窗户玻璃,小声喊着白莉媛的名字。

  这种无孔不入的骚扰,让白莉媛烦不胜烦,又担心恐惧,虽然那些男人并没有做出更进一步的举动,但白莉媛很担心他们会否某一天会控制不住自己,做出过分的事情来伤害她。

  白莉媛更担心的是,这些人的行为会不会给自己儿子造成不良的影响,但她又拿男人们没有办法,只好拿浆糊把窗户缝隙都封得死死的,每天晚上都早早催儿子去睡觉,然后用枕头把他的耳朵遮住,免得让他听到那些侮辱母亲的淫秽小调。

  对于白莉媛受到的骚扰,铁拐李十分气愤和同情,但他只是一个身有残疾的拐子,他唯一可做的事就是护送白莉媛出门归家这段路,对于发生在白莉媛家旁边的事情他就无能为力了。

  每天晚上,白莉媛门前的骚扰依旧不断,那些淫秽的小调依旧时不时地在晚上响起,而那些男人们看着白莉媛的目光,依旧充满了不加掩饰的色欲与野心。

  这一切,终于在那天晚上达到了顶点。

  自从丈夫死后,白莉媛本来是不会在晚上走出家门的,但那天儿子一直睡得不安分,他白天在公园里玩的时候不知碰到了什么过敏物,身上长了一堆红疙瘩。白莉媛想起自己从老家带了一些草药,对于缓解这种皮肤过敏很有效果,所以她就赶紧起身去拿草药。

  那天晚上已经12点多了,难得没有听到淫秽的小调,家属大院里也一片宁静,白莉媛开了房门,穿着一身碎花的确良面料的长袖长裤睡衣,披散着头发,趿拉着拖鞋,朝宿舍楼另一侧的柴火间走去。

  这种宿舍楼在建设的当初,每户都有配套一个柴火间,柴火间是一层的水泥房子,与宿舍楼呈L行展开,除了末尾一间用作门卫的值班室和宿舍以外,被隔着20多个10平方大小的单间,里面塞满了各家各户的杂物,以及那些舍不得丢掉的无用之物。

  这天晚上月亮很圆,所以白莉媛并没有带上手电筒,她快步走到自家那个柴火间前,开锁走了进去,也没有关门,直接借着月光,开始在杂物堆里找寻起草药。

  白莉媛心里牵挂着儿子,急于找到草药,并没有注意到,有一个黑色的身影在她出门时,就暗暗地跟在了她的身后,并尾随她到了柴火间。

  当白莉媛弯腰去寻找草药的同时,皎洁的月光正好照在她的背后,将她那纤长柔婉的身子完全露了出来。

  她那一头乌黑顺滑的长发像瀑布般披散在一侧,这件碎花的确良睡衣是她刚结婚的时候做的,相比起现在已身为成熟少妇的丰腴身子,显得窄短了不少,所以虽然那面料和款式都很保守,但依旧将她的胴体裹得玲珑有致。

  由于白莉媛蹲下身子去寻找的缘故,那碎花睡衣向上缩了不少,露出了一截又细又长的白腻纤腰,她的腰身细细窄窄的,根本看不出有生育过的痕迹,在月光下更显得皎洁白腻,在黑漆漆的柴火间里十分显眼,好像一段月光延伸到了这里般。

  背后那个黑影看着白莉媛露出的一截细白腰肢,他口中的呼吸已经急促起来,双目像是要喷出火一般盯在那白莉媛的细白小腰上,久久不愿意移开。

  不过,当他的眼神继续往下时,黑影的双目睁大到了极限,因为白莉媛蹲着的缘故,她那对平时被保守衣料掩饰得很好的丰臀完全舒展了开来,那丰满的双臀就像一个倒着的心型架在那里,那两瓣浑圆的弧度,以及两道圆弧之间那道缺口,与那截细白小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充满了女人味和诱惑。

  白莉媛并没有察觉到自己背后的目光,也不知道那个黑影已经逼近了她的身后,她终于找到了自己想要找的草药,心怀着喜悦站起身来,正要往外走去,却意外地碰上那个黑影。

  “吖——”

  白莉媛刚刚惊叫出半声,嘴巴就被一只有力的手给掩住,她接下来的话就喊不出来了。

  白莉媛又惊又惧,她看不清这个人是谁,但从他的体型了力量来看应该是个男人,所以她拼命地拳打脚踢挣扎的,试图想要那个男人松开她,可男人的力量很大,身体也很壮实,白莉媛的动作丝毫没有效果。

  挣扎之中,男人的手抓住白莉媛睡衣的衣襟,用力一撕,睡衣前襟的纽扣一下子掉了个光,白莉媛的上半身完全裸露在月光下。

  虽然她身上还穿着白色肩带文胸,但借助着月光,男人仍然看清了那具纤柔白腻的身子,瘦瘦的锁骨下方高高坟起的两坨又白又腻的奶肉,虽然文胸的款式极其保守,但仍然无法遮掩那两只丰腻饱满的大奶子的轮廓。

  在白莉媛裸露上身的刺激下,男人的狂性似乎被激发了,他越发得寸进尺地抓住白莉媛的睡裤往下一扯,白莉媛只觉得下体一凉,那具丰腻饱满的丰臀与两条白藕般的大长腿完全暴露在男人面前。

  男人不待白莉媛反应过来,他的五指已经十分熟练地插入了白莉媛的内裤里,直接就抓在了那一团饱满白腻的嫩肉上。

  白莉媛又羞又惧,男人的手十分有力,而且很懂得女人身体的构造,虽然她身上的内裤还没有褪下,但男人的那只手已经分开了那两瓣丰厚肥腻的阴唇,有三根手指已经深深插入了她的阴道当中。

  虽然白莉媛的阴道十分紧窄,而且由于紧张和恐惧的缘故,没有分泌出任何的润滑液体,但男人的手指却像装了马达一般,飞快地在里面进进出出,那动作之大,频率之快,让白莉媛苦不堪言,两条细长的柳眉已经紧紧地蹙了起来。

  白莉媛情急之下,张口就往男人的手掌咬去,男人吃疼不得已松开了捂着她嘴巴的手掌,白莉媛的嘴巴获得了自由,她刚要张口喊人。

  对方恶狠狠地说了一句:

  “你想让你儿子看到吗?”

  黑影的话一出口,白莉媛就呆在了原地,刚到嘴边的半句话也没有叫出来,她很快意识到自己裸露的上半身,蓬松的头发,此刻如果发出声音的话,儿子很可能寻声找过来,这样的话,他的白莉媛衣衫不整、露出光溜溜身子的样子就会露在儿子的眼里。

  而且,黑影高举的手指,在月光之下竟然蒙上了一层闪亮滑腻的液体痕迹,很显然那就是从她下体内抽出的三根手指,而那手指上所粘着的液体毫无疑问是白莉媛的阴道内的分泌物。

  对于一个丈夫刚死不久的寡妇而言,被男人用手指插入下体就已经是一件很羞耻的事了,而自己竟然在一个陌生男人的抽插下不由自主地分泌出了液体,这说明白莉媛的身体已经成熟到了何等程度,也证明白莉媛身体本能里对男性的是存在着需求的。

  在丈夫去世后,白莉媛原以为自己对男人已经放弃了任何想法啊,对于男女之间那种事也没有任何欲求,但事实证明,她错了。

  是女人,身体就会有欲求,何况是她这具熟透了的身体。

  这一切,都被这个黑影男人的手指所揭发出来。

  白莉媛在明白这一切后,又羞耻又惭愧,她无法面对自己身体的反应,也无法面对这一切被其他人看到的情景,尤其是被自己的亲生儿子看到。

  要是被儿子看到自己光着身子,下体被陌生男人手指抽插弄出液体来的样子,白莉媛那里还有信心做好白莉媛这个角色,她还有什么脸面继续活下去。

  所以白莉媛放弃了喊叫,也放弃了挣扎反抗,她像一个失魂落魄的行尸走肉般,看着得意洋洋的黑影关上了柴火间门,看着黑影拉下裤子,露出一具狰狞粗大的男根,看着那具男根在男人的步步紧逼下,向自己逼来。

  正当白莉媛放弃了一切幻想,闭上眼睛接受那即将到来的命运,并且暗自祈祷这一切尽快结束时。

  “砰!”一声闷响。

  白莉媛睁开眼睛,柴火间的门已经被打开了,一脸愤怒的铁拐李气喘吁吁地站在了门口,他手里提着那根黑黝黝的拄拐,而那个黑影男人已经躺在了地上。

  “吖,李大哥……你怎么来了。”

  白莉媛脸上惊喜交加,她怎么都没想到,就在自己陷入困境,已经绝望无助的时候,居然得到了最及时的帮助,而且这个帮助还是源自眼前这个行动不便、有一条坏腿的残疾男人。

  “我晚上喝了浓茶,睡得不深,听到你的声音,就赶紧起来看看,这才找到这里。”

  铁拐李嘴里嘟嘟囔囔地说着,但他脸上却有一丝愧色。铁拐李的确睡得不深,但不是喝了浓茶的缘故,而是因为他每天睡觉前,都要幻想着白莉媛的容貌自慰,直到撸出来后才能睡得着,这个难以启齿的习惯,铁拐李当然不能跟自己的幻想对象白莉媛说出来。

  不过也正是因为铁拐李这个习惯,他才能在深夜里听到白莉媛那一声不甚响亮的尖叫,也正是因为铁拐李对白莉媛的暗恋,他才会那么关心地寻找白莉媛,也只有这两个先决条件,铁拐李才能及时赶到,并且在白莉媛被人玷污之前,挽救了自己幻想对象的清白。

  “谢谢你,李大哥,你救了我…….”白莉媛并没有想那么多,她此时内心中唯有感激与感动。

  不过铁拐李在白莉媛面前,却像一个小男孩一般扭捏和害羞,他侧过头,好像不好意思直视白莉媛此刻的样子,口中啜啜道:“莉媛……妹子,你,你还是,先把衣裳穿好吧。”

  他这话一说,白莉媛这才意识到自己上衣敞开,裤子被拉下来,整个身体毫无遮挡地暴露在铁拐李面前,虽然她身上的文胸和内裤还是完好无缺,但这样一个成熟少妇的身体大块暴露在男人面前,难怪铁拐李会不好意思直视她。

  白莉媛赶紧手忙脚乱地系上睡衣扣子,再把睡裤给拉了上来,将自己的身体遮盖好后,白莉媛对铁拐李的好感又加深了一层。

  不仅仅是因为铁拐李制止了那个男人,保住了自己的清白,而且是因为铁拐李对待自己的态度充满了尊重,充满了爱护。

  虽然铁拐李的外貌丑陋不堪,年龄又比自己大上很多,但他对待自己始终都是那么有礼,相比起那些表面衣冠楚楚,内心中都是肉欲的男人,这个丑陋的拐子却更像个谦谦君子。

  等到白莉媛恢复正常后,铁拐李却还没有把低着的头抬起来,他的目光注视着躺在地上的那个男人,脸上呈现出一股奇怪的神色。

  白莉媛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月光照在地上的那个男人脸上,虽然额头上挨了铁拐李的包铁拄拐一下,一团鲜红的血迹流了下来,但仍然可以看出这是个年轻人,而且他的五官挺端正的,身上的穿着打扮也比较像样,并不是家属大院里的工人。

  “他是谁?”

  白莉媛觉得这个年轻人有些眼熟,铁拐李却认出这个人的身份来,他自言自语道:“他是小周,吕总的司机。”

  “吕总的司机?”

  白莉媛终于想起来了,那天丈夫的葬礼上,自己晕倒后被送到吕总的帕萨特上,开车送自己回家的司机就是这个小周。

  只不过,白莉媛怎么也想不通,吕总的司机为什么会出现在家属大院,她也想不明白,这个小周为什么会大发兽性,居然要在自己家的柴火间里侵犯自己。

  但白莉媛已经无暇去考虑这么多,她与铁拐李现在最担忧的就是,这个小周会不会有事,铁拐李的拄拐虽然是木制的,但拐头包了铁皮,他的下手又很重,如果出了人命,那可就闹大了。

  不过小周的头部伤势好像并没有那么严重,铁拐李矮下身子,试了试他的呼吸,脸上转晴,对白莉媛点点头道:“没事,他就是晕过去而已,等一会就会醒来了。”

  白莉媛面带忧色地道:“那他躺在这里怎么办,如果有邻居过来看到了,肯定会在背后说闲话的。”

  “没事,我把他放到门卫房里,等他醒来后,让他自己走人,谅他也不敢再来找你。”

  铁拐李的脸色在月光下显得铁青铁青的,但他的话里却充满了笃定,给了白莉媛十分多的信心。

  而且,他的这个法子,也是目前能够相处的最好法子了。

  白莉媛点点头,在她的帮助之下,铁拐李将小周背在自己肩上,一手拄着拄拐,一手抓住小周往门卫房走去。

  虽然小周是个重达120多斤的成年男子,虽然铁拐李只有一只完整的腿,但他背着身上那个男人,走起路来依旧稳稳当当,并不费力。

  看着铁拐李扭曲的身体与他背上昏迷中的小周消失在门卫房里,白莉媛这才带着一丝不安,将柴火间里的打斗痕迹收拾干净,关好这个充满不堪回忆的柴火间,带着好不容易拿到的草药往自己家里走去。

  在月光下,白莉媛的步伐显得有些怪怪的,是因为刚才所发生的一切带来的阴影尚未消散,还是因为小周的手指在她体内抽插造成的伤害还在作怪?

  ***************

  很幸运,白莉媛老家的草药起效了,儿子身上的瘙痒也被医治好了。

  隔天,从铁拐李口中得知,小周果然很快就醒来了,他也知道自己的行为被铁拐李所发现并制止,在铁拐李的质问下,小周自我招认,侵犯白莉媛是精虫上脑所促使的行为,并苦苦哀求铁拐李,不要把他的行为揭露出去,尤其是让他家里人知道。

  铁拐李虽然看起来是个粗人,但他实际上是个粗中有细的人,他知道小周是三港公司吕总的司机,是他的亲信之一,虽然他侵犯了白莉媛,但真的要为难他,到头来自己也会引火烧身。

  更何况,白莉媛肯定不愿意自己的事情被公开,那样会招惹来更多的非议,毕竟寡妇门前是非多。

  所以,在小周的哀求下,铁拐李放了他一马,不过也狠狠地教训了他一顿,让他发誓保证不再接近白莉媛,这才让他走人。

  就这样,那天夜里在柴火间发生的事情就这样平息下来了。

  除了当事的三个人以外,没有其他人知道那天夜里发生了什么,这件事就像白莉媛下体里的不适感一般,很快就消失了。

  但是,白莉媛原本平静生活所受到的冲击却还没有结束,她的第二桩考验很快就来了。

  这次出事的是儿子,儿子的入学出问题了。

  按理说,儿子下学期就要升初中了,但他就读的学校还没有确定下来。根据国家教育部取消“小升初统一入学考试”的精神,淮海市从今年下半年起,对于小升初的学生采取就近入学方式。

  所谓的就近入学,就是按照户口所在地的学区,统一划拨到该学区的公立学校上学,高嵩户口是在三港公司家属楼所在的敏行区,对于学区的敏行区第三中学,虽然在全市不算很高档的学校,但还算是一所校风正派、校纪严格的初中,儿子能够进这里念书,对他的成长还是很有利的。

  但是,白莉媛自己心知肚明,如果按户口所在的学区就近入学的话,儿子是怎么都没法进入敏行三中念书的,因为儿子的户口还没有落到他的父亲名下。

  而且,不仅仅是儿子的户口,就连白莉媛自己的户口,至今都没有落到高嵩的户口簿上。

  因为建国以来,国内一直实行城乡二元化的户籍管理制度,将全民认定为农业人口与非农业人口两种。

  农业人口指的是在农村生活并从事农业劳动,有权利从村集体中分到一定土地,并自主实现口粮自给的那部分人;非农业人口指的是在农村以外的城镇生活,不从事农业劳动,不能分到土地,由政府供应口粮的那部分人,俗称“吃皇粮”的。

  虽然从户籍制度的表述上看,农业人口与非农业人口各有各的优势。农业人口有土地,可以自给自足;非农业人口没有土地,纯靠政府保障。

  但在现实生活中,农业人口的土地是属于集体土地,不能出让也无法交易,农业人口虽然可通过自己种地获得粮食,可一旦遇到天灾人祸的话,农业人口只能自求多福;而非农业人口虽然没有土地,但他们的粮食、生活用品、住房都是由政府统一分配安排,尽管存在分配不公,或者僧多粥少的问题,但再怎么不公,总会给你分个落脚之地,再怎么少,总会给你一口饭吃。

  相比起非农业人口,农业人口的保障几乎等于没有,所以历年来各类灾害中,受灾最严重的也是非农业人口。

  由于非农业人口存在这么多的优势,所以很多农业人口削尖了脖子想要进城,想要转为非农业人口,争取吃上一口“皇粮”,这就叫农转非。

  但有关部门也考虑到了这一点,对农转非的资格条件设置得很高,在现实操作中给出的定额也非常少。

  除了招工、招干这些内部操作很多的途径以外,当年只有考大学才是最公平最合理的途径,在大学生统一分配制度取消之前,只要考上了大学,就是国家干部,你的户口就直接变成了非农户口,你的将来也肯定就是在城镇就业,你的前途也是一片光明。

  只可惜,白莉媛复读了两年,都是以几分之差落榜,没有能够实现农转非的鲤鱼跳龙门,所以她只好选择了另外一条路子,那就是嫁个非农户口的男人。

  在当时,嫁给非农户口的城里人,是农村女孩子为数不多的改变命运之举,所以能够找个城里的女婿,是很多农村家庭的梦想。

  但是,对于非农户口的城里人而言,除非是鳏寡孤独、或者是身体有重大缺陷的男人,大家都不愿意去找非农户口的农村女人,人的本性都是自利的,谁都不想给自己找个负担。

  当然,以白莉媛的容貌身材,高嵩一见就惊为天人,完全不顾两人在户口上的巨大差距,拿出坚定的态度和宽容的呵护娶走了这个出身农村的美丽女孩,也让她从淮海市郊的小乡村走到了这个大都市,改变了她的一生。

  只不过,白莉媛的人生虽然改变了,但她的户口却没有得到改变。

  当初在嫁给高嵩的时候,高嵩的父母曾经许诺过,将来白莉媛成为他们的儿媳妇,高嵩的母亲会把她退休后的工作给儿媳妇接班,这样的话,白莉媛的户口就可以转为非农业户口,她也就是堂堂正正的城里人了。

  只不过,白莉媛在嫁给高嵩,并且生下了一个儿子后,高嵩的母亲却没有兑现她当年的承诺,她人是退休了,但接班的不是儿媳妇,而是自己的女儿,高嵩的妹妹继承了母亲的工作。

  对于母亲的出尔反尔,高嵩虽然很生气,但也无可奈何,他只能尽自己所能地安慰极其失落的白莉媛,并用更多的爱来弥补自己的妻子。

  白莉媛虽然遭到了自己婆婆的欺骗,但她此时已经生下了高岩,对这个儿子视若珍宝,再加上高嵩为人本性并不坏,他对自己也是关怀备至,只好默默接受了这个结果。

  不接受又能怎么样呢,带着一个不满三岁的孩子跟丈夫离婚,回到那个闭塞的小山村里,白莉媛的人生只会更加灰暗,她的儿子的未来也更加没有保障。

  白莉媛只能接受这一切,接受命运给她安排的一切,并将它视为自己人生的一部分。

  没有了正式工作的途径,虽然高嵩努力也在其他方面做了诸多努力,但制度的鸿沟却依旧摆在那里,势单力薄的高嵩也无法为妻子完成农转非的愿望,所以两人婚后多年,白莉媛的户口依旧盖着农业那两个字。

  而按照规定,作为非农户口与农业户口结婚所生的后代,只能跟随农业户口的一方落户,所以,高嵩与白莉媛的独子高岩,虽然生育在淮海市,成长在淮海市,各个方面都与城市里长大的孩子无异,但他的户口却只能随母亲落在那个遥远的乡村里,而那个农业户口的标注从一出生起就戳在了高岩的身份上,并且一直伴随他到现在。

  或许今后的日子里,高岩会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变他的户口,可能再过十几年,户籍制度的改革会让农业与非农业之间的差距缩短。

  但在父亲去世的这一年里,白莉媛与她的独子都得面临这样一个选择,是留在城里的学校念书,还是回户口所在地的乡镇中学念书。

  白莉媛当然不想让儿子回到乡下念书,她当初嫁给高嵩的动机之一便是离开那个封闭的小山村,这么多年下来,她的初衷从未改变,白莉媛不会让她的独子再回到那个村子的。

  但是,如果要留在城里的学校念书,以她们母子俩农业人口的身份,必须缴纳一笔3万元的择校费,这笔钱虽然数目不算多,但对于丧夫寡居,自己又没有任何收入的白莉媛而言,无疑是个天文数字。

  高嵩去世后,三港公司给他认定了因公牺牲,按照他身前工资的80%给遗属发放抚恤金,这笔钱的金额不大,但在白莉媛的节俭持家下,勉强可以维持母子俩的生活,但也仅仅只是维持生活而已,高嵩生前也没有攒下什么遗产,现在要让白莉媛拿出3万元来,真是比登天还困难。

  在3万块这回事上,白莉媛首先找到了高嵩的父母亲,也是高岩的爷爷奶奶。

  虽然由于欺骗工作的那回事,白莉媛与公公婆婆的关系一直处得不好,公公婆婆平时也看不起这个来自农村的儿媳妇,所以这几年来,她都很少与这家人联系。

  但现在白莉媛没有办法了,她的亲生儿子需要钱,需要钱来上学,就算公公婆婆再怎么势利,再怎么看不起白莉媛,但高岩毕竟是高嵩唯一的儿子,也是高家的人,身上留着高家的血脉,爷爷奶奶们总不会对自己的孙子不顾不问吧。

  怀着这个念头,白莉媛硬着头皮、厚着脸皮找上了高家老宅,想要跟公公婆婆他们借一笔钱,先让儿子上学,之后再想办法还给他们。

  但是,白莉媛很快就失望了,高岩的爷爷奶奶毫不客气地拒绝了自己的要求,婆婆还很刻薄地道:“这个孙子还有一半是你们白家的,既然随了你们白家的户口,那就是农村人了,就算去农村上学也不要紧啊。反正长大了还是农村人。”

  虽然高嵩去世还不到两个月,但公公婆婆这种翻脸不认人的薄情还是让白莉媛感到心寒,她的自尊心不允许自己受到这样的侮辱,也不允许她的儿子被人侮辱。

  白莉媛几乎以一种决裂的态度离开了高家老宅,但她的心中却激起了熊熊的壮志。

  不管前途有多难,白莉媛不会放弃自己的儿子,她一定会让高岩进入那所本该属于他的学校念书的,无论付出多大代价,无论要让她做什么,白莉媛都会去做。

  因为那是她唯一的儿子,她的希望。

  公公婆婆那边的希望破灭后,白莉媛这才发现,留给自己的办法已经不多了。

  她是孤身一人嫁到淮海市的,婚后一直都在家中操持家务,从来都很规规矩矩的守着妇道,不跟外面不三不四的人来往,所以在淮海市多年,除了高嵩的同事、大院的邻居外,并没有结识什么私人朋友。

  所以向朋友告借这条路子也走不通了。

  白莉媛也推翻了向同事和邻居告借的念头,且不说当时国企的工资水平极低,高嵩在世的时候每个月才拿800块的工资,大院里的邻居都差不多,除去生活费用和孩子上学、医疗等支出,根本存不下多少钱,白莉媛身为家庭主妇,对邻居的情况也十分清楚。

  而且,即便有的同事家里有宽裕的余钱,他们也未必会借给白莉媛,别看高嵩去世的时候大家都十分热情地跑来慰问,但真正需要他们拿出自己的钱来接济别人的时候,这些同事里有两成能慷慨解囊就不错了。

  人情暖凉这四个字,白莉媛是十分清楚的。

  公公婆婆不帮助,亡夫同事们靠不住,白莉媛又没有自己的朋友,白莉媛还能怎么办呢?

  思来想去,她只好去找三港公司了,毕竟那是亡夫生前的单位,毕竟亡夫是因为公家的事情而牺牲的,单位不能不抛下高嵩的遗孀独子不管吧?

  更何况,上次见到的那个公司大领导,看起来好像很和蔼、很好说话的样子,也许大领导会帮忙也说不定。

  不管如何,死马当作活马医吧,为了儿子,白莉媛怎么都得走这么一趟的。

  脑海中浮现起吕江那张布满皱纹但却很有威严的长脸,白莉媛暗自下定了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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