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八点,陈春花已经做好早饭里离开,刘建设起床洗漱完后,去厨房把饭菜热了热,独自坐在客厅沙发上,他面对着眼前的吃食,突然一阵心酸涌上来,他已经很久都没有像今天这样,大清早就有人做好饭给他,刘建设默默的将所有东西吃了个精光,吃过后,他点上一根烟,脚搭到茶几上,静静享受着这难得的最后一天。
终于,党伟国的敲门声如期而至,刘建设知道要出发了,当初温如巩迫不及待和党伟国离开的时候,满脑子想的都是衣锦还乡后的荣耀,而刘建设恰恰相反,他像是被押赴刑场的犯人,一点都看不出将要飞黄腾达的样子。
两个人都出奇的安静,从离开村子到坐上去城里的车,他们像是两个事先盯好钱罐的老千,开始心照不宣的配合着,上演一出扮猪吃老虎的戏,临走时候,除了村长薛仁宝找刘假设去谈了两句之外,他们就从临宝村人间蒸发。
坐在车上,两个人呼呼大睡,一直到了目的地,下车后,刘建设问党伟国:“哥,咱们现在就去市委吗?他们星期六星期天上班吗?”
党伟国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只是从牙缝里生硬的憋出两个字:“不上。”
这种回答让刘建设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们在城里多待一天,就多一份危险,老温有警察陪同下,都被毒贩子害的生死未卜,他们两个人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刘建设怕引起别人注意,没有当即发作,跟着党伟国,来到城里一家快捷酒店住下来。
二人刚进到房子里,党伟国对刘建设说:“我们在这儿住两天,这两天哪儿都不去,吃饭就让人送来,等到了星期一我们直接去市委。”
刘建设背对着党伟国木头一样杵在那里,好半天才转过来,叹一口气咬着牙说:“你是不是想害死我?我还以为你有多好,还以为你带着我在休息的时候,直接来见大领导,没想到,你说,这要是让毒贩子们知道了,怎么办?怎么办?”
党伟国上下打量了刘建设一眼,略带轻蔑说:“知道什么啊?毒贩子知道你是谁?要知道他们早没到村子来找你,你现在还活着?你别整天胡思乱想,好好待在这里就行,这么好的软床,不好过村里的炕吗?”
刘建设觉得党伟国说的有道理,要是毒贩子知道自己,那他们早就来村里找了,不杀他至少要恐吓他一顿,但现在他确实害怕的紧,刘建设盯着党伟国半天才拖拖拉拉说:“这两天你也不能走,要陪着我。”
党伟国笑了笑,说:“好好好。”
党伟国选择在这个时候,将刘建设带到城里,是一种冒险行为,他的报告在昨天下午被拿到县里,只要还有一个工作人员在,那他们就一定会将这份报告第一时间呈给领导,对这样的天字第一号大案,县里的领导当然也不敢怠慢,也会在第一时间呈给上级领导,这份报告传开来顶多一天的时间,到星期天的时候,所有人都开始找刘建设,找不到刘建设就要找党伟国,到时候党伟国有着举足轻重的重要性,不会像上次带去温如巩那样,被人一句话打发回来。
党伟国的做法是一种冒险,也是一种报复,但他没有想到的是,因为他这一次冲动,不小心卷入了一场市里的政治斗争。
关于市里的政治斗争,还要从温如巩那件事说起。
那日,温如巩出事之后,打乱了市里所有的部署。自从禁毒开始之后,市委市政府发出两种不同的声音:一种认为自始至终温如巩都是多余的,公安机关已经掌握了非常充足的证据,没有必要为“树典型,立模范”而多此一举。另一种声音认为,国家禁毒委员会提出的是,禁毒工作要进社区、进家庭,那么必然需要一个模范带动大家,有一个合适的人选,只要各宣传部门工作到位,完全一举多得。
两种声音的背后,是市委和市政府的影子,市里在短短时间里,已经换过了好几次市长,最短的一个只待了几个月,被人戏称为:“铁打的书记,流水市长。”
禁毒工作直接导致了斗争的表面化。
在全国以经济建设为重心的大背景之下,还有一个人在这件事里,发挥着重要的作用:陈浦进,他儿子就是那个负责在县里照顾温如巩,最后泄露事情引致杀身之祸的陈华,陈华现在还处于被调查的状态。
当初因为斗争激烈,温如巩半死不活的被送到城里的医院,各地新闻就播报了死了三名警察的事情,但这第三个警察到底是谁,没有人知道,陈浦进想利用这次机会,将儿子弄成第三个警察,乘着大家都没有发觉,给他送到国外去。
自打毒贩子报复事件之后,各地的一堆报道让所有人都拭目以待,但时间一天天过去,却不见政府有什么行动,长此以往下去,必定影响到的政府的权威,市委和市政府有一方几乎是要妥协了,但就在这时候,党伟国带着刘建设来到了市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