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情难却,又不忍在他的猪朋狗友面前扫了他“恒哥”的面子。
接过了这沉手的物件,连月直在心里叹气。
她心里想的祭拜不是这个样子的。但是喻恒亲自为她操办,又惊动了这么多人,她若是这样那样的嫌弃,自己都会觉得自己拿乔又矫情。
矫情这种事,年少时她也犯过,彼时巴不得全世界来围观,只以为是爱的证明。可是年长到此,她却明白这只能作为一种生活的情趣,除了要找正确的对象,正确的地点施展外,还要懂得适可而止。
没有谁会对谁无限忍耐。
人齐了就出发。
黑衣老头拿着手电在前,喻恒扶着她往里走,身后一队人跟了上来。先是那班公子哥,再后面是那二十个绿T恤小伙儿。
一众人拾阶而上,连月走了几步,又犹犹豫豫的站住了脚。
“怎么了?”他问。
“不然还是我自己去吧?”连月低声说。黑夜里的路灯模糊,看不清她微红的脸。
看来这回真得矫情一把了。身后跟着这么一票人,女人实在是觉得古怪。深夜拜祭的确不合常俗,何况深夜拜祭还带着二三十个人?
怕是妈生一世去一程,也没见过这种架势。
“你想想怎么可能?”喻恒当即反对了起来,声音倒是平稳,“我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上去?这大晚上的。”
“是啊是啊,”身后坡子还在附和,“嫂子还是我们陪着上去好些。”
连月默了一下,到底还是转身一点点顺着阶梯往上走。众人也沉默的跟上,台阶上拉出了一列长长的队伍。
白日里已经来过很多次了,晚上却是第一次来。路灯的灯光又白又惨淡,四周漆黑如墨,两边墓碑林立,寂静无声——怕是不怕的,她已经没什么好怕的了。
是另外一种心境。
“就这里吧,”
位置差不多到了,马上就要离开大路进入墓碑群里,连月看了看身后的人,轻声对着喻恒说,“让他们就在这里等吧?你陪着我去就行了。”
喻恒回头看看众人,又看看她,点了点头,就说让其他人在这里等。
“这样行不行啊哥,”坡子又想反对。
“行。”喻恒说,“你们就在这里,我有点事办。”
这么一说,倒是不好再说什么了。
连月笑了笑,心里明白其实这群公子哥未必就是真的愿意跟着来,男人间的义气怕是要占到更多数。
啪嗒一声打火机响,烟火腾起,红色的火苗慢慢的从小到大,蓬成了一堆,直往上串。
其他人都在远处留有路灯下模糊的影,黑衣老头沉默的站在不远处,手里的手电筒发着微弱的光。喻恒就站在她旁边,沉默不语,手里还拿着那个红布包裹的物事。
连月披着大衣蹲在地上,捡着小树枝拨弄着面前的这堆火,她又抬头看了看墓碑,火光辐射的热量蓬在她的脸上,烤得小脸微微的红。
人生很多重要的决定,其实都是她一个人做出的。妈什么忙也帮不了——既给不了金钱,也给不了建议。
可是,虽然她什么建议也给不了,但是只要她还在,她就有了主心骨。任由外面惊涛骇浪风言风语,她也不怕。
现在她不在了。她心里也还是有些乱了。
进,进不得。
退,退不了。
火苗还在静静的燃烧,微风一卷,烟灰飘起,飘飘荡荡,落了几片到她身上披着的大衣上。又有几片,随风一荡,卷到了旁边站着的男人的裤脚上。
男人手里拖着东西,站在一旁沉默的看着她,身姿挺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