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道冷冷的女声传出:“所以你就把他一剑穿心,是不是?”凤舞天受伤,傲雪专心聆听,竟不知道有人到来,都吃了一惊,向发声处望去,乃一名中年美妇沉着脸站着。
傲雪道:“你终于来了!”美妇说:“对,我终于来了,听到我相公被杀的一段。”那美妇冷如寒霜,双眼发出怨毒的光芒,正是天香花城的东三娘。
凤舞天说:“你是上官武的妻妾?”东三娘冷冷也说:“正是,就是当年在你剑下生还,但生不如死的”幸运者“!”
凤舞天笑说:“我手下不杀妇孺及无名之辈,你还不配我杀你。”东三娘怒道:“你杀我全家灭门,仇深似海。想不到你仍然是那么高傲,那么可恶!”
凤舞天不理她,继续对傲雪道:“我一剑穿过上官武的心脏,那上官武也算挺硬,竟然还用吐血喷向我,我运功挡住,血沾污了你姐姐的衣服,我大怒,这时上官家的人一拥而上,我杀得性起,把他们全都杀了。”
东三娘双眼如喷火,大叫:“你这杀人狂魔,我们上官家有谁开罪了你,你要灭我门户?”
凤舞天说:“上官武要占我霜儿,已是罪大恶极。武林争斗,成王败寇,我一无用毒用计,二无以多欺少,平手相斗,我以一敌众,我又有何错!”
凤舞天停了一停,又道:“我已放了你一家老弱,给你上官家留有血脉,又怎算灭门?”东三娘哭道:“你杀我丈夫,此仇不共戴天,我非报不可。”凤舞天冷笑数声。
东三娘咽哽地说:“我本乃青楼歌姬,蒙相公不嫌弃,把我纳为小妾,家人看不起我,相公怜我护我,岂知你这个杀人狂魔一来,就把我毕生幸褔断送!”
凤舞天见她是性情中人,也不免伤感,但他道:“他既有你,还要我霜儿,就是寡情薄幸之人,就该死!”
东三娘咬牙切齿地说:“凤舞天你这狗贼,你知不知道,你以为你不杀绝我上官家,我们就可以过好日子吗?你杀光了我家男人,我家的兵器生意又怎样经营?不久债主临门,仇家寻仇,把我们这群孤儿寡妇欺侮得好惨,小孩老妇被杀得干干净净,年轻的被卖到妓院或者轮奸至死。凤舞天,你知不知我为何能生存至今,不用死?”
傲雪虽然和东三娘相识已久,但也不知道此事,不禁恻然。东三娘苦笑说:“嘿!当年我上官家大仇人天南三怪来寻仇,奸杀我家九名妇女,若不是我曲意逢迎,焉能不被杀死?凤舞天,你有没有想过我当年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子,被三个大仇人轮奸,淫辱了五年的境况?”(有谁愿意写剑恨外传——东三娘篇?)
傲雪听了不禁额头冒汗,凤舞天则不发一言。东三娘疯狂的说着:“当年,星月宫主不知为了甚么原因,设下这个圈套,要你成为天下群雄之敌,岂料害了我上官家。可恶啊,可恶啊!究竟星月宫主和你有甚么仇恨,要害你害我?”
凤舞天苦笑道:“这一点我当时无暇细想,但事后想来又大惑不解。哈哈,后来我从我师父的遗物之中,才发现原来他和星月宫主当年有一段情,哈哈,可笑啊可笑!”傲雪及东三娘都吃了一惊。
凤舞天想了一想,说:“原来当年星月宫主花月流和我师父本是互相倾,但上代宫主突然逝世,所以圣女要接任宫主之职,花月流为圣女之首,立刻赶赴接任,我师不肯,但花月流坚决要走,二人便起了冲突。他俩同为心高气傲之人,从此互不理啋,直至半年后,我师才忍不住去找花月流,要她跟他走,辞去宫主之职,花月流反而要我师留下陪伴,我师深爱花月流,本欣然留下。”
凤舞天叹了一口气,曰:“我师父在星月宫中,等同皇宫中之驸马,婢女都视他为夫凭妻贵,而且全星月宫只有他一名男子,人人带着奇异眼光,他怎受得了,再加上……”凤舞天微微一顿:“花月流也是女中豪杰,不让须眉,缺少温柔之态,对老师颇为严厉,我师怨怼之心日盛,而且二人成亲已久,但花月流迟迟未肯与他洞房,他更感忿怒!”
傲雪微微一惊,心知历代圣女不能与男人行房,否则必死无疑。
凤舞天眼神闪过一丝悲伤,沉痛地说:“我师和花月流大吵一场,二人一言不合,大打出手,那时花月流流星剑刚成,我师竟然败在她剑下,我师素来自命不凡,又怎受到如此打击,一怒之下当众辱骂花月流一顿,愤然离开。花月流亦面目无光,深深怀恨,二人之怨,这笔情债,就报在我的身上。嘿嘿,之后我成了武林公敌,为各门各派所追杀,我携霜儿仗剑江湖,过的都是这种寻仇杀戳的生活!”
东三娘惨笑着说:“好啊好啊,两代的狗男女,可怜我上官家就冤枉了!”
傲雪怒道:“东三娘,你我相交多年,你嘴里干净一点,别侮辱我师尊!”
东三娘笑道:“柳姑娘,我俩合作对付凤舞天,嘿嘿……凤舞天固然是我家大仇人,你星月宫亦可恶异常,若不是你宫主施计加害,凤舞天又怎会到我家杀人?”
傲雪忍不住,快如闪电的打了东三娘两记耳光。
东三娘抚着脸庞,狞笑着:“柳傲雪,你别自恃武功高强,就可以在我东三娘面前如此放肆,你最近不觉得自己胸口至腹部隐隐作痛,似有千万条小虫在钻动吗?”
傲雪心中一惊,颤声道:“你……怎知?”
东三娘笑说:“我早向你施了云南回疆的金蚕毒,现在你体内有千万金蚕,只要我一吹这箫,你便痛不欲生了!”她随即拿出一根玉箫,放在口中嘴奏,傲雪但觉全身四肢百骸痛无比,全身无力,胸口似被无数小虫咬噬,痛不欲生,在地上打滚狂叫。傲雪运气无上内功,但却丝毫无用,痛楚遍及全身,只堕无间地狱。
东三娘狂笑着:“柳傲雪,你不是一向自命端庄优雅的吗?为何现在面容扭曲,在地上打滚啊!”
凤舞天见傲雪如此惨状,立刻想抱起傲雪,但傲雪不停滚动,凤舞天无从入手。东三娘走近,一张打在凤舞天胸口,凤内伤太重,无力抵御,一口鲜血直喷而出。
傲雪滚到东三娘脚边,抱着她的腿哀道:“三娘,求你给我解药,我受不了。”
东三娘一脚把她踢开,继续吹奏着,傲雪辛苦得在地上乱滚,口吐白沫,雪白美丽的脸庞也扭曲着,额头及脸上青筋尽现。
凤舞天大叫:“你究竟想怎样?你放过她!”
东三娘奇道:“你为何这么紧张?你们本来就是大仇人啊,嘿!对了,你迷上这婊子的美貌。”
凤舞天说:“废话少说,要杀要剐,悉随尊便,你不要再折磨她。”
东三娘笑说:“好,好,你先跪下给我叩几个头,我就暂时饶她不死!”
凤舞天毫不犹豫,立刻跪上叩头。
东三娘一怔:“想不到一向心高气傲的剑神凤舞天,竟然为了一名女子如此屈辱,嘿嘿,好!”
忽然,人影一闪,就在东三娘得意忘形之时,凤舞天的手指已扣住了三娘的咽喉。
话分两头,齐云傲及陈晓丹启程到李家堡,途中经过褔建,正想在一条小村庄休息,但眼见那村庄街道静悄悄的,不见一个人,心中疑惑。走进一间客栈,亦没有一个茶客,更觉奇怪。
他们居中一坐,放下包袱刀剑,突然一名掌柜惊恐地走出来,双手捧着两锭白银,跪在地上,颤声道:“大王,我……们只有这么多,没有了,请放过我们吧!”
齐、陈二人眉头一皱,那掌柜吓得跌倒在地上,哭道:“请放过我们吧,大王!”
云傲把掌柜扶起,那掌柜大概已五、六十岁,满面皱纹。云傲笑道:“我们不是甚么大王,只是路过贵境,想住一晚而已!”
那掌柜见二人外表斯文,晓丹又是女子,才定神说:“你们真的不是五虎寨的大王们?”
晓丹暗暗好笑,心想我为女子,又怎会是甚么山贼?当下叉腰娇喝道:“你说得对,我乃五虎之首,笑面虎就是我,我乃寨中女当家!”那掌柜吓得又摔了一交。
云傲急忙扶起,歉然说:“晓丹别胡闹,老人家,这位姑娘爱开玩笑,我们真的不是山贼,只是路过的。”那掌柜惊魂未定,晓丹只好陪罪。
掌柜说:“既然你们不是山贼,便快点离开吧,山贼随时会来,那时连你们也受牵连了!”云傲心想自己未进镖局时,也是绿林中人,但都是劫富济贫,哪有如此劫掠平民之事。
云傲说:“老人家别担心,我们略懂武功,不怕山贼。你慢慢告诉我,我俩或可替你们解决此事。”
掌柜叹道:“两位真是好心人,但这群贼匪人多而且凶狠,连官府都对付不了,你们还是别管了!”
云傲说:“老人家但说无妨,也给我俩一个防避。”
掌柜又叹了一口气,说:“一个月之前,不知为何山上多了一群山贼,我们村内的人上山,男的会被杀死劫财,女的有的被捉到山上当押寨夫人,有的就在山边当场被强暴凌辱,卖菜的张家女儿被强暴后,第二天就上吊死了!”
晓丹大怒,大力拍了桌子一下,怒道:“可恶!”
掌柜说:“官府得知,便派衙差连同壮丁上山准备剿山贼,岂知第二天,全部都被割去头,一具具无头尸被吊在村前的牌匾上,我们全村人都胆颤心惊。”
二人听得呆了,世上竟然如此残忍的山贼!掌柜说:“到了第三天,他们的人冲入村中,大肆抢掠,见男人便杀,见女人便立刻奸淫,连官衙都被占了,褔建官府后来索性封闭官衙,放弃本村,可怜我的女儿……”
掌柜掩脸痛哭,过了一会才道:“我的小女儿才十六岁,被那五个山贼在这里轮奸而死;我妻子已四十来岁,也不免被奸淫,她忍不住屈辱,撞柱死了!幸好我的大女儿身在外地,才免过此劫。”
二人义愤填胸,云傲对晓丹说:“虽然我们要赶往取人参,但此事却不能不管!”晓丹点头。掌柜说:“你们会武的,但千万不要管这件事,十日前有一名女侠也是经过这里,她的一手剑法可是非常厉害,你们看看?”
掌柜向一根柱一指,看到一条剑痕,掌柜说:“这是她挥剑时留下的,真的是用铁椎刻也没有这么整齐及深刻。”
二人见那剑痕深刻细致,显然用剑之人功力不弱,二人点了点头。
掌柜说:“那莫女侠如此武功,亦敌不过那五虎,被他们捉到寨上,只怕……现在已遭毒手。”
云傲急道:“那女侠姓莫的?你记不记得她叫甚么名字?”掌柜想了一会,说:“她好像叫莫菁莫女侠。”二人大吃一惊。
二人在房中讨论着此事,云傲说:“晓丹,想不到那莫女侠就是莫菁!”
晓丹点了点头,说:“她是李鹰扬的徒儿,听说她和李鹰扬之子李华青梅竹马,合称华菁双侠,有褔建一带很有名气!”
云傲说:“你看那莫女侠的用剑功力不弱,未必在你我之下,但竟为五虎所擒,可知这群山贼并非泛泛,我们不能大意!”
晓丹叹道:“那莫女侠本想儆恶惩奸,但竟遭这群恶贼所擒,只怕已惨遭凌辱。”想起李盼儿所受之惨,不禁心生惧意。
云傲见她心烦,只好温言说:“明日我便上山找五虎,你留守村子,保护村民。”
晓丹急道:“那五虎既然不弱,你一个人应付得了吗?别胡说了!我们先想想要明攻,还是暗斗?”
云傲也没有把握,又不想晓丹涉险,一时间也没有了主意。忽然四周叫声大作,云傲打开窗子,只听到远处一群马踏声传过来,原来山贼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