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欢一把将张一鸣推倒在沙发上坐下,抓住他的左脚踝狠狠一捏,痛得张一鸣大叫一声。“你就这个样子,怎么去找人报仇?你以为捞仔也象今天那个人那样没用?何况他们现在肯定已经提高戒备。”欢欢怒道。
张一鸣痛得直吸气,嘴里却一点不服输,“那又怎么样?就算腿断了我也不会放过他。我不像你,只有利益,没有情意。”
“我没有情意,我没有情意你今天早死了。”
“那也未必,别以为我怕你。”
“你是不怕我,你是大英雄,天不怕地不怕。现在是我怕你,我怕你死啊。”
“你怕我死?你有那么好吗?”
“我……”
欢欢心里的话说不出来,也不想再做这无谓的争吵。“你真的还要报仇?”
她皱眉问道。反正眼前这个男人就是命中的冤家,欢欢也拿他没办法。
“你以为是假的?”
“那你在这里休息,我去帮你解决这件事,行吗?”
“你?”
张一鸣很意外,不明白为何欢欢的态度峰回路转。他哪里知道,欢欢一直就是想着这样做,是他没给欢欢说话的机会。“为什么?”张一鸣问。
“不为什么。”
欢欢撇过头去不看张一鸣。
张一鸣沉吟一下,说道:“不好。你只要帮我找到他就行了,我不想把你拖进来。再说我一定要亲自做这件事。”
欢欢其实也早料到张一鸣不会同意自己的提议,她已经从乐乐那里知道张一鸣来深圳的前因后果,作为一介书生,一个从来厌恶暴力的人,现在却不惜面对一切危险的后果,千里迢迢南下追凶,怀抱必杀之决心,是为报仇,更是为根源在己的错误赎罪。
欢欢也在另一间包厢听到了当时事态发展的全部过程,不论是那个假捞仔的气势汹汹,还是洪三宝开出高价的委曲求全,又或者是以一对五的险恶环境,都没能让张一鸣改变了报仇的意志,动摇了报仇的决心。
张一鸣目前的身手对于欢欢而言也许还不值一提,但是这种认定目标后不畏艰险,不为利诱,勇往直前,绝不回头的一份坚定,使他虽然没有“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身手,却仍有一分令人心折之气概欢欢暗自一叹,心道即便是死,也只好陪着他去了。有了这样的想法,欢欢心里突然觉得一阵甜蜜,这感觉从不曾有过,令她的身子也有些软软柔柔起来。
“那你跟我走吧。”
做了决定之后,欢欢说道。
“跟你走?去哪里?”
“想找捞仔你就跟我走。”
“现在吗?”
“就现在。”
“可我还没跟这边的朋友说。”
张一鸣想起明天林淑贞还会来送裤子。
“那我不管。你走不走?”
欢欢下了最后通牒。她就是不想让张一鸣住在这里,虽然没见过这屋子的女主人,但是从屋里的装饰摆设看,这个女人具有相当的品味,让欢欢无形中产生一种敌意。其实作为桃花女子,欢欢并非不能接受张一鸣有多个女人,而且她知道张一鸣已经有了不止一个女人,但是吃醋是一种本能,何况欢欢的性格中本就刚多于柔,她可不愿意无所作为地默默忍受别的女人。
最后,张一鸣只得给林淑贞留下一张字条,跟着欢欢离开了。
几十分钟的车程后,欢欢将张一鸣带到一个显然比刚才林淑贞那里更高档的小区中一套豪华海景公寓。
张一鸣很吃惊地打量着房里的一切,“这是谁的房子?”
“你管那么多干嘛?总之比你住在那个女人那里舒服。”
欢欢没好气地说。
张一鸣觉得欢欢今天的脾气真是奇怪,他也懒得跟她计较。欢欢显然对屋里的一切非常熟悉,如果猜得没错,这是欢欢在深圳的一个窝,因为内部风格很像她在北京的别墅。时间已经非常晚,欢欢说明天去找捞仔,安排张一鸣在客房休息,她自己则去了主卧。
张一鸣知道再急也得等明天了,何况今天耗到现在确实特别疲惫,欢欢走后,他往床上倒头就睡了。
这里确实是欢欢在深圳的一处房产,回到主卧自己的床上躺下,听到隔壁张一鸣悉悉索索的声音之后,没多久便沉寂下来,欢欢知道张一鸣睡了,直到此时,欢欢的心里才踏实下来——张一鸣就睡在隔壁,处于她的能力范围之内,再不用担心他出什么意外。
欢欢觉得这一晚上比自己遇上危险的时候还要紧张,此刻踏实下来后,她也很快睡了过去。
此后两天,欢欢出去寻找捞仔,让张一鸣留在家里,不准外出,否则她就不再帮张一鸣找人。张一鸣憋得很难受,但只得忍了。
第三天中午,欢欢回到家里,张一鸣正在百无聊奈地看电视。
“你的脚怎样了?”
欢欢进屋后问道。张一鸣坐在沙发上,她在旁坐下,伸手就去拿他的左脚踝。欢欢已经知道张一鸣右边大腿上也受了伤,不过那里只伤及皮肉,问题不大。
张一鸣缩脚一躲。“喂,欢欢,矜持一点,温柔一点。你可是个女人,何况我们不太熟。”
欢欢气得瞪张一鸣一眼,再次伸手。欢欢有心拿他,张一鸣如何躲得过,一把被拿个正着,欢欢故意使上力气,就算好人也受不了,何况张一鸣脚伤未愈,吃痛之后,他“哎哟”一声。
“你就这样,今晚怎么行动?”欢欢说道。
“你找到捞仔了?”
张一鸣一兴奋,也忘了脚上的痛了。
欢欢没有回答,却说:“你不是有密宗心法吗?这点小伤也对付不了?”
“密宗心法也能用在这里?”
张一鸣显然并不知道这一点。
“当然。不会是这两天你就没运功疗伤吧?”
“这个,咳咳,我不知道密宗心法有此奇效,所以,咳咳,……”
张一鸣吞吞吐吐,心道又让欢欢这个鸟女人看轻一回,感觉十分不爽。
“真不知道法能师父怎么就看中了你。”
“法能大师能看中你,凭什么就不能看中我?”
“我不跟你吵。”
欢欢心里很烦,她有了捞仔的线索,但张一鸣这个样子,让她很担心,偏是她还无法把这种担心说出来,因为这个死男人根本还不知道她的心意,说了徒惹一份无趣。
欢欢脱了张一鸣的鞋,引得张一鸣慌忙问到“喂,你干嘛?”
欢欢也不答话,掌心抵住了他的涌泉穴。
张一鸣感到一股热流从欢欢掌心传到自己的足底,经涌泉后往上运行,这才知道欢欢要替自己疗伤,他也赶紧从丹田凝起密宗太极真气,然后游出丹田,去与欢欢的真气会合。
欢欢的桃花心法张一鸣非常熟悉,与乐乐的无数次交合,他的密宗太极真气与桃花真气早已水乳交融。此刻,两股真气仿佛具有生命的灵性,一经相遇,既压抑不住彼此纠缠的冲动,又有一点相互试探的羞怯,这是因为欢欢的体质、功力等等毕竟与乐乐不同,她所发出的桃花真气因此与乐乐总有细微差别,令张一鸣的密宗太极真气觉得既熟悉又陌生。但是最终,两股真气像一对久违后终于相认的情人,纠缠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再不愿分离。
两股真气在体内相遇、相认、相融的过程,给它们各自的主人也带来了奇妙的心理感受。特别是欢欢,感觉就仿佛是自己的身体在那样的过程之后融入了张一鸣的怀里,随着真气的相融,她的脸慢慢红了起来,不由垂下眼帘不看张一鸣。纠缠一阵之后,欢欢的真气引导着张一鸣的真气,在他的左脚踝部位旋转包围起来。她觉得好像是自己轻轻地牵着张一鸣的手,带他去到一个自己想去的地方。
张一鸣也觉得和欢欢的真气相遇,总让他想起和乐乐交合时候,两人真气纠缠的情形,但是又另有一番新鲜感受。乐乐早已是张一鸣的女人,因此她的真气在张一鸣体内大胆而娇憨,就跟她的人一样,想纠缠便纠缠,想攫取便攫取,想给予便给予,觉得一切都是应该的,毫无顾忌。欢欢却不一样,她的真气那种欲迎还拒,欲说还休的感觉,别有一番娇羞可爱之态。张一鸣觉得欢欢的真气比她本人有女人味多了,因此也可爱多了。
直到最后,张一鸣觉得就像是欢欢低眉垂目,羞答答牵着他的手一样,她的桃花真气引导着张一鸣的真气包围了左脚踝,一股温热升起,令那里的伤处舒爽异常,再没有一点不适之感。
张一鸣情不自禁地哼了出来,猛然间,他和欢欢两人都觉得这哼声充满暧昧韵味,仿佛两人在做一种异样的交合。张一鸣赶紧噤声,而欢欢则是将头埋了下去。
在异样的沉默中,疗伤持续了一个小时。收功之后,欢欢讲了打听到的情况。洪三宝在深圳有一个地下赌场,最近捞仔可能一直躲在赌场里面,一方面替洪三宝打理生意,一方面避风头。
“我们今晚就去,干掉捞仔,顺便砸了他的场子。”
张一鸣有点迫不及待。欢欢不明白他这样一个从来不喜欢暴力的人,怎么一旦动了性子,就跟个拼命三郎似的,好像完全不知道危险为何物。
“他们的赌场把守很严,除非熟人带领,生人不可能进去。”欢欢说。
“没有别的办法吗?”
“我在想办法搞到他们的贵宾卡,下午会有消息。如果搞到了,晚上我们就去,没搞到再想别的办法。”
“有了贵宾卡可以不用人带领?”
“是的。他们发贵宾卡审核得比银行信用卡还要严得多。”
张一鸣现在已经逐渐体会到,黑道体系自有运行规则,虽然没有明确条文,但是这个体系的运转似乎不比我们拥有完整法律框架的社会体系差,这其中的原因大概是他们立法虽少,但执法却很严,所以张一鸣相信欢欢的话不是夸大其词。再说,现在银行的信用卡都发滥了,比信用卡审批严格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下午五点多钟,欢欢接到电话,贵宾卡的事情搞定了。张一鸣不知道她是如何搞定所有这些事情,但是不得不在心里承认欢欢在黑道上混迹,确实有不同一般的能力。
欢欢出去取了卡回来,还带回来一瓶镇痛喷雾剂。天黑之后,欢欢开始做准备工作,张一鸣再次感到欢欢一个单身的年轻女人,能在黑道上混出头,不光是她的身手好。欢欢做起事来考虑得十分周全,小心翼翼,难怪她骂张一鸣愚蠢、鲁莽。
张一鸣惊奇地发现,欢欢有一手化装的绝技。她有一套化装用具,既有市面上买得到的常用品,也有一些显然是特殊的专用品。欢欢将自己和张一鸣都装扮了一番,对镜一看,张一鸣觉得自己还真变了个样。
张一鸣跑来深圳报仇的时候,从来没想到要隐藏自己的形象,现在想来真是鲁莽,他这样就算不被对手追查到,也很容易被警方抓住。想到这里,张一鸣不禁为帝豪的举动担心起来,不知道洪三宝会不会把事情捅到警方去。如果警方想要找张一鸣,真是太容易了,张一鸣除了对阿美和洪三宝报了个假名,没有采取任何其它预防措施。
应该不会的,张一鸣安慰自己,黑道的事情不会通过警方解决,否则洪三宝以后怎么混?张一鸣并不是害怕了,只是他觉得为了这些本来就该死的无恶不作的歹徒抵命,心里感到不值。
一切准备停当,欢欢给张一鸣的左脚踝喷了镇痛剂,“这个不能治伤,但可以保证你几个小时内不知道疼痛,以免影响你的行动。”欢欢边喷边说。
喷完镇痛剂,张一鸣跳了几下,果然脚上再无痛感。这时,欢欢又从卧室拿出一样东西,咔嚓一声递到张一鸣手里。
“会用吗?”欢欢问道。
张一鸣吓了一跳,那东西冷冰冰、沉甸甸的,竟是一支手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