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主席抽空接见了休假完毕回到北京的柳侠惠。华主席拉着他的手在沙发上坐下,说道:“欢迎你回来,柳侠惠同志。中央工作组的黄组长在他的报告里提到,你在休假期间对他的工作给予了很大的支持,干得好哇!”
老黄这个人果然很不错,尽一切可能在帮他。楚春生给江青写的那封信里虽然没有明显的向她效忠的语句,但是留着它终究是一个隐患。他问老黄还有谁亲眼见到过那封信,老黄说只有他自己和两个下层的工作人员。他还说,类似这样的信件从四人帮的成员那里搜出来了二百多封,大多数是写给江青的,即便有人全都看了也不太可能记得起来谁说了什么话。于是他当着老黄的面将那封信给烧了,整个过程中老黄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不但如此,老黄还在给上级的汇报中提到,柳侠惠同志向中央工作组提供了许多X省文革初期的详细资料,对他的工作很有帮助。当然,老黄这么做也不完全是为了柳侠惠,他应该也有自己的私心。他清楚柳侠惠跟最高层的关系,今天他帮了柳侠惠这么一个大忙,等于是给他自己的将来找到了一个强有力的后援。
华主席接着说到了柳侠惠申请出国的事,“关于你的出国申请,我已经在政治局常委会上提出来了。部分同志对这件事不太理解,同时也担心你的人身安全。”
柳侠惠心想,他们最担心的,恐怕是我‘叛国投敌’吧。这件事他已经做好了两手准备,实在不行,那就只能自己采取行动了。当然,他是不会叛国投敌的。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不会被国家宣布为叛国投敌的人,虽然这么做对国家没有一丁点儿的好处。他相信,政治局的常委们都不是省油的灯,他们应该会弄明白这其中的利害的。
华主席安慰他道:“小柳同志,你不要灰心,我会在以后的会议上继续为你争取的。我相信,我们一定能拿出一个你能够接受的两全其美的方案来的。”
顿了一会儿,他接着说道:“不过,现在有一项重要的外交任务需要你去完成。最近一段时间,我们和越南劳动党的同志们在很多问题上产生了严重的分歧,政治局的常委们一致认为,应该选派一位精明强干同时又有外交工作经验的同志去和他们当面沟通一番,大家一致认为你是执行这个任务的最佳人选。越南的同志们对你一直都非常尊重,我记得上一次阮氏萍外长来我国访问时,就提出了跟你见面的请求。当时我们国内的情况太复杂,四人帮还把持着很多权力部门,其中包括中央办公厅,以至于她的请求没有被批准。怎么样,柳侠惠同志?有没有信心完成这项任务?”
对此柳侠惠只回答了一个字:“有!”
“好。我将在下一次的中央常委会上提议,组成由你任团长的一个小型代表团去跟越南协商解决我们之间的问题,如果解决不了问题,至少也要全面地了解他们的立场,同时也要阐明我方的立场。你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可以先做一些准备工作。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代表团下月中旬出发。”
这个时候的越南还没有对柬埔寨出兵,但是柳侠惠心里有一种预感,后世历史上的中越两国之间的武装冲突有可能提前爆发。他认为那是一场非常愚蠢的战争,对双方都没有好处,对中国更是如此。在后世的历史上,1979年2月开始的‘对越自卫反击战’被一些人大肆吹捧,其实那场战争打得很糟糕,中国军人伤亡惨重,而越南的精锐部队都没有出动(大部分还在柬埔寨)。国外媒体在报道这场战争时,称它为‘二十世纪最原始的战争’。好笑的是,中国自称要教训一下越南,可是刚取得了一点进展就匆忙地宣布胜利,然后匆忙地撤军。说白了,这无非是打肿了脸充胖子。
傻子都知道,如果中国把这场战争继续下去,除了经济负担外,面对久经战火考验的越南军队,中国在军事上是很难取得决定性的胜利的,最多是一个两败俱伤的局面。如果越南真的被打痛了,苏联极有可能会在中国的北部边疆出兵干预,那样就更加得不偿失了。
说实话,柳侠惠早就想去越南了一趟了。除了想要去纠正历史的走向,避免中越之间不必要的流血冲突外,他还非常渴望见到阮氏萍,他亲爱的萍姐。他路过香港时,曾经在电视节目上看到过阮氏萍挺着大肚子接见记者的镜头。他有理由怀疑萍姐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种,算起来那孩子应该快满一岁了吧?
在回到北京饭店的路上,柳侠惠开始思考着需要做哪些准备工作。这个代表团估计最多不过四五个人,也就是说,除了他自己和翻译外,代表团可能只有四五名成员。他打定了主意,即使越南方面没有安排阮氏萍来跟他见面,他也要想办法去找她。阮氏萍是越南的高级领导人,从她那里他能够了解到越南方面的最为真实的情况。
可是,他跟她的会面必须避开其他人,不然很多话都不能说,有些事情也不好办。可惜他不会说越语,有些事情必须由懂越语的人来帮他安排。他想起了前两次访问美国时的情形:因为他会说流利的英语,在每一次的谈判中得心应手,几乎没有遇到过任何困难。
突然,他脑子里灵光一闪:我能不能在这一个月里学会越语呢?穿越以来,他凭借着超能无往而不利。超能除了赋予他无以伦比的速度外,他的视力也有了惊人的提高,能够观察到很多正常人无法想象的细节。另一个超能带来的,相对来说不太明显的好处是,他的脑子变得更好使了,记忆力也比穿越前强多了。他想:我的超能是不是还有潜力没有被发掘出来呢?或许,我可以在一个月之内就基本掌握越语。那样的话,我这次去越南就会如鱼得水,不需要依赖任何人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后,他马上给老黄打了一个电话,请他帮忙找一些学习越语的资料,越全面越好。最好有越语的录音和中越文的对照翻译,他能用来练习听力。他知道,想在一个月之内完全掌握好一门外语是不现实的。特别是日常会话的练习,那是需要一定的语言环境的,光靠超能恐怕不行。不过,只要能掌握尽可能多的越语词汇,再加上还过得去的听力,那就足够了。不论是哪一种语言,在很多场合一句话的确切意思是可以根据具体的使用环境而推测出来的。
老黄第二天上午就将他需要的东西给他带来了,其中有越语词典,供外交部内部使用的初级,中级,直到高级的越语教材,介绍越南历史和文化的小册子(中越对照读本),十几份越语的报纸,还有十几盒越语磁带和一部手提式的录音机。磁带上录的是越南之声(越南劳动党的官方广播电台)的节目,录音机则是最新式的日本货,三洋牌的。说起三洋牌录音机,那可是眼下的抢手货,有钱也买不到。老黄的这一台还是他的一个老部下从日本给他带回来的呢。
柳侠惠打开自己的行李箱,从里面取出来了八千元人民币递给老黄,算是给他的补偿。老黄没有跟他假客气,笑呵呵地把钱接了过来,说道:“侠哥,以后再有这样的好事记得告诉我啊。”这时文革后的第一次工资改革还在酝酿之中,老黄的工资自1958年起就没有动过,每个月不到180元,这已经算是很高的了。这一次因为柳侠惠向华国锋推荐了他,他才被委以重任,很可能会官升一级。
接下来的一个月,柳侠惠把除了吃饭睡觉外的所有时间都用在了学习越语上。他惊奇地发现,超能对学习越语果然有令人不可思议的作用。比如,他只用了一个星期就把那本越语词典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虽然不能一字不漏地背下来,但是能够记住百分之七十以上的内容。关键是,如此高强度的学习并没有让他感到过分的疲劳,他只需正常地睡觉,第二天仍然可以保持充沛的精力。又过了两个星期,他学完了那些越语教材的全部内容,而且效果特别好。他突然发现,自己已经可以比较轻松地阅读那些越南报纸了。于是他把最后一个星期全都用在了听力训练上。
几天后,柳侠惠奉命开始了第二次对越南民主共和国的访问。这一次的访问是不公开的,国内和越南的报纸都没有报道。中央决定,将他的这次访越列为最高机密,因此代表团只有两名成员,他和徐明。徐明就是他上次访越时上级派给他的联络员。徐明原本是河内市政府的普通职员,秘密地在为中国政府收集情报。最近一段时间越南的政府和军队里掀起了一股排华浪潮。他因为是华人而被解除了职务,他的上线也失踪了,他只好一个人回到了中国。
柳侠惠跟徐明用越语交谈,让他吃惊不已。上一次见面是他还一句越语都不会说呢。他向柳侠惠抱怨,说自己整天无所事事,太难受了。于是柳侠惠向华主席提出,让徐明来做他访问越南的助手,华主席同意了。这一次柳侠惠对外的正式身份是中共中央主席和国务院总理华国锋的全权特使,徐明是他的助理兼翻译。
他们从昆明乘坐火车抵达越南民主共和国的首都河内的。越南方面只派了一个姓文的普通官员来接待他们。上一次来访时,越南劳动党河内市的最高领导亲自到车站迎接中国代表团,还专门为他们开了一个有好几百人参加的欢迎大会。柳侠惠就是在那一次的欢迎会上第一次见到阮氏萍的。一想起端庄优雅,温柔性感的萍姐,他心里就激动起来。
那个姓文的官员安排他们住进一个看起来类似于中国的外宾招待所的地方,然后就匆匆地离开了。临走前他说,明天早上会有专车来接他们去和越南劳动党中央委员会的一位负责同志见面。柳侠惠问他,那位负责同志叫什么名字?他支吾了半天也说不上来。柳侠惠本来就没有指望能从他这里打听出什么有用的情况来,值得高兴的是,姓文的官员说的越语他不用徐明翻译就能听懂大部分。看来他最近一个月来所下的功夫没有白费。
第二天吃过早饭后,他们三人被专车接到越南劳动党中央委员会和中央政府的办公地点,见到了一位越南劳动党的副总书记。这位领导表面上看起来很客气,实际上只是在打官腔敷衍柳侠惠,并不愿意谈任何实质性的问题。他说越南劳动党和越南人民非常感激来自中国的一贯的支持和援助,他们将尽一切努力维持这种良好的体现了国际共产主义精神的合作关系。他还叫秘书拿来了厚厚的一摞越语资料,主要是越南劳动党的各项方针政策的说明和有关会议的决议等等,用以证明他们确实没有对过去所执行的路线和方针政策做出过重大的修正。
柳侠惠不动声色地配合着他,不时通过徐明提出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副总书记也有自己的翻译,这种交谈内容不多,但是很耗时间。谈话持续了两个多钟头。
谈话结束时,副总书记亲切地拉着柳侠惠与他合影留念。他对柳侠惠说道:“总书记黎笋同志很重视你的来访。只是这一段时间他的工作非常繁忙,恐怕抽不出时间来见你。我提议你们可以在这里多住几天,看看这里的风景和名胜古迹,等等。我方会安排专人陪同的。”
这样也好,柳侠惠早就打算好了,不管越方如何安排,他都要悄悄地去见阮氏萍。他向副总书记表示了谢意,然后就告辞和徐明一起回到了住处。
“徐明,你知道阮氏萍的住址吗?”
“首长,我不知道。自从上次跟首长分别后我就没有再见到过她。不过,我可以去找在河内的熟人和朋友们打听一下。”
这一次访越徐明是用的化名,越南方面并不知道他其实是越南人。柳侠惠突然想起来,他还没有问过徐明的个人情况。他记得上一次分别时,徐明正在追求阮氏萍身边的一个年轻漂亮的女战士,不知他们后来怎么样了?
“徐明,那个漂亮姑娘姑娘去哪儿了?我说的是阮氏萍身边的那个,你不是很喜欢她吗?她答应嫁给你了吗?”
“没有,她……她在解放西贡的战斗中牺牲了。”
徐明神色暗淡地答道。柳侠惠安慰了他几句,接着他们又说起了越南国内的政治形势。徐明在越南人民军中当过兵,打过仗。后来他在河内市政府工作,对政府高层的情况并不是太了解。经过自己的观察和分析从同事们那里听来的消息,他得出结论:越南劳动党的中央如今被亲苏的派别把持了。他们不信任那些跟中国关系密切的人,正在将他们从各个重要的部门中清除出去。
阮氏萍现在的正式职务是越南民主共和国的副总理兼外交部长,可是她的很多部下和故旧还是喜欢按过去的习惯称呼她为阮委员。徐明告诉他,有传言说阮委员因为不同意总书记黎笋的某些极端的做法,在中央委员会里受到了孤立。黎笋那一派不但拒绝给她授军衔,还几次试图撤销她的军职,只是因为军队中一名资深元老的反对才没有得逞。
“你说什么?阮……阮委员她……她在军队里还有职务?”柳侠惠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儿不够用了。在后世的历史上,阮氏萍是杰出的外交人才,但是她从来就没有指挥过军队。听徐明的意思,如今的她不但指挥过军队,而且在军中的地位还不低呢。
“柳首长你不知道吗?阮委员她是中央军委的八个常务委员之一。她不但善于组织在敌占区的和平抗议和罢工示威等等公开的活动,还秘密地策划和指挥过多次武装暴动,是着名的围攻西贡的战役的领导人之一。西贡解放时,她已经我们在越南南方的武装力量中的第二号人物了。如果授衔的话,她至少要被授以中将,甚至有可能是上将。”
“我的天哪!”柳侠惠彻底地无语了。看来,穿越后的阮氏萍跟原来大不一样了,她的很多事迹自己竟然一无所知。她不只是一个端庄优雅,身具传统美德,受到绝大多数越南人民尊敬和爱戴的外交家,她很可能还是一个有魄力有野心的政治家和军事家。他不禁回忆起了上一次访越时,在得知阮氏萍被俘后,几千名全副武装的游击队员在一个山谷中举行誓师大会,决心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也要将她从敌人手里抢回来的震撼场面。
这次来之前,他对自己怎么才能影响历史的进程从而避免中越之间的那场无谓的战争有过一些初步的考虑和计划。现在看来,他必须修改自己的计划,把阮氏萍放到中心人物的位置上来,而不仅仅是依靠她来获取自己所需要的情报。他现在开始担心阮氏萍的安全了。越南劳动党从一开始就深深地打上了中国和苏联这两位老大哥的烙印,但是在后世,他们的党内斗争远没有两位老大哥搞的那么残酷,那么血腥。不过在穿越后,各种因素都可能发生了较大的改变,谁也不敢保正越南劳动党的内部斗争还会继续以相对平和的方式进行。说不定哪一天他们也会发动一场苏式的血腥肃反和或者中式的文化大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