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魄江湖载酒行,楚腰纤细掌中轻。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
从梅花岭下来,一路向东都是官道,走上三五里,就是赫赫有名的曲江。这条河是运河的支道,可惜,它的有名却不是因为这个。河两岸,一座挨着一座的秦楼楚馆,河面上,一艘挤着一艘的画舫花船。故此,曲江还有个别名,唤作「小秦淮」,只此便知,曲江风月之胜。
燕修龄站在一座看起来最为疏朗雅致的院子前,兴奋盎然的抬头,瞧楼上挂的灯笼,羊角灯上糊着「红袖招」三个字,也不知请哪个风流才子写的,透着一股子放浪形骸。
小厮飞白苦着一张脸,跟在他后头,看到「红袖招」三个字,脸都绿了。
「我说,飞白啊,你这可不好,咱们好容易到了扬州,怎么能不领略领略什么叫扬州梦,什么叫薄幸名呢?」
「少爷,问题是,老爷让小的出来,是跟你去谢府赴宴的!老爷可没说让咱们领略什么扬州梦薄幸名!」
「我来问你,谢府飞英宴写的是什么日子!」
「四月十八!」
「今天呢?」
「七月十八!」
燕修龄无赖一笑,「所以,我们不是不去,是过了日子,去不了了啊!」
「还不是少爷你,非要和那什么粉蝶姑娘研究茶道,非要进山采茶,不去采茶能遇到山洪么?不遇到山洪能被困在山里么?不困在山里能错过谢府飞英宴么?……」
「停停停,好了,好了,既然已经错过了,就错过了。想也没用,我们还是想点有用的吧,比如眼下这个扬州梦。」
「哎呦,我的少爷,你可真是心大,老爷可是说了,那飞英宴是让你给他把儿媳妇带回去的!你倒好,还错过了就错过了,想也没用!」
「嘿,既然天不凑巧,那只能说,谢家那小姐不是你们老爷的儿媳妇!」
「我可听老爷说了,把那谢小姐夸得跟朵花似的,要多好有多好,错过这村可没这店的那种!」
「哈哈哈,在你家老爷眼里,但凡能做他儿媳妇的都跟花似的,问题是喇叭花跟牡丹花能一样吗?」
「说不定那谢家小姐就是朵牡丹花呢?您可别后悔!」
主仆两个就站在人家院门口,一递递的逗着嘴玩。
大门口迎宾的龟奴,见他们既不走,也不进门,却不像别家的龟公赖皮赖脸的凑上来搭话,只垂首站着。直到看他们止了话头往里面来,才迎上去,笑问,「小爷里面请茶!」
燕修龄带着飞白跟他进院,才知道他叫何必大。
飞白年纪还小,好奇的问他,「我们在外面站了那么久,你也不来兜搭,这是什么做买卖的规矩?」
何必大躬了躬身,回道,「咱们红袖招的规矩大,第一条就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季妈妈定的规矩,姑娘也好,客人也好,讲究你情我愿。你进门,好茶好曲好伺候,你不进门,再不许咱们揽客的。」
燕修龄听他所言甚奇,心说道,你们这红袖招,现在还没关门,真是不容易。
他却不知道,这红袖招不仅没关门,生意还好的不可思议。季妈妈教训姑娘的原话儿,咱卖的就是身价,人都是这样,上赶着不是买卖,你越拿着劲儿,越有赶着送银子的。
何必大把主仆两个领到花厅,奉了茶。
不一会,一个妩媚妖娆的少妇摇曳的走过来,上下打量了几眼燕修龄。做这生意的,眼里看过的人没有十万也有八千,三教九流无不来往,往往一见面,这人什么来头,就猜个七七八八。
季妈妈这次却有些吃不准眼前这公子,一身行头,说贵不贵,说贱不贱。那脸长得,说清秀也不是,说平庸也不对,说俊俏挨不着,可是让人一见就心里妥帖。施施然然的坐在那,要说多气派却未必,可是那份从容劲,谁看了都觉得心里头豁亮。一双招子又黑又亮,不看人还好,一看人,眉眼一动,整个人竟跟换了个样,生生有风华绝代的感觉。季妈妈机灵一下,哎呦,今天别是来了奇人了吧。
「来人,给公子换明前龙井,公子也尝尝咱们的茶,虽然只是江心水,好在咱们家姑娘们的心诚,也是吃的过去的?」
「公子是第一次来咱们红袖招吧,妈妈我这一双眼睛是再看不错人的,甭管谁,照了个影,十年八年的呀,我也记得呢!」
燕修龄端着新上来的茶碗呷了一口,明前龙井喝的多了,江心水倒是第一次尝,果然别有风味,这红袖招果然不俗。
「确实第一次来呢,妈妈好眼力。有件事着实奇怪,怎么这半晌,来来去去的,即看不见客人上门,也未看见姑娘们进出呢?」
季妈妈用帕子掩唇,噗嗤一笑,眼波一横,媚态娇颤。燕修龄忽的想,她年轻时候,说不定也是个花魁娘子呢。
「公子有所不知,咱们这小秦淮,院子都挨着河。您在这边看不真着,往后去就知道了,楼都架在河上,沿着楼梯就能下到画舫里,姑娘们啊,都在船里候着呢!这晚上,河面风又凉,月亮也好,哪个客人愿意来这院子里闷着?」
季妈妈说着,好笑的看着燕修龄。「如此星辰如此夜,公子也别在这陪我老婆子闷坐着了,还是乘船高乐是真的。」
燕修龄笑的有点尴尬,咳,我就是闷在院子里的笨伯。「妈妈说笑了,我可没看您哪老,说是十八都有人信呢!」
季妈妈笑的花枝乱颤,女人甭管多大年纪,没有不爱听这话的。她看燕修龄的目光越发温柔,「公子,咱们红袖招不同别的院子。别的院子是客人挑姑娘,咱们这是信马由缰撞运气,客人碰到哪个姑娘就是哪个姑娘!」
「哦?怎么个撞运气法?」
季妈妈使唤人拿来一张彩笺,上面写着一排琴曲,什么《关山月》、《山居吟》、《春晓吟》不一而足。
「公子喜欢什么曲子,便点那只曲子,自会有一艘画舫应声而来。至于船上是哪位姑娘,妈妈也不知道呢!」
燕修龄心里暗笑,这红袖招简直把男人猎奇的劣根性吃了个透。随手点了一曲《幽兰》。
清冷悠远的琴声,带着兰香,带着兰韵,如淙淙流水,在暗夜里划破夜色,由远及近,荡悠悠的潜过来。
两个粗使的丫头挑着气死风,给燕修龄主仆照着脚下的亮儿。
燕修龄两个跳过舢板,待他们站稳,画舫便又荡悠悠的摇起来,往河中心驰去。
琴音一转,调子一变,从孤芳自赏的幽思变成平和喜乐的欢快,燕修龄听出这是《良宵引》,又笑了,这红袖招真真是有意思,莫非随便哪个姑娘都这么知情识趣不成?
「良宵丝竹偶成欢,中有佳人俯翠鬟。白雪飘飖传乐府,阮郎憔悴在人间。姑娘妙手慧心,今儿个燕某耳福不浅!」
画舫的二层,两排和合窗雕着黑漆粉地的书画,全都支了起来,薄纱虚掩,被夜风一吹,轻柔的飘起来,便能看到舱外的夜景,月照横江,渔火星星。正中摆了琴案,一个红衣少女跪在案后,柔荑拨弄琴弦,她一动,雪白的颈子就露出一截,纤巧柔媚。
季多多正暗暗算着客人脚步的轻重,在最合适的时分,露出最柔婉的曲线。妈妈说了,出来寻乐子的男人,最爱这个调儿。
忽然间,客人人未至,声先闻,真会说话呢,知音知心,既点出了曲中之意,又不着痕迹的赞了自己一记,阳春白雪,呵,好个讨巧的公子!
饶是季多多冷心冷肺,也展颜一笑。人还没见,心里先软了三分,这可是开天辟地第一遭。
待燕修龄进至宴舱,季多多竟少有的真心打量起来。
一个十七八岁的公子信步而入,举止洒脱,虽然一眼看过去不算俊美,可是唇边的似笑非笑,配上那张文雅可亲的脸,再加上那双春风夺情的眸子,季多多忽的想到诗经里一句话: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给公子见礼,请教公子名姓!」
「姑娘不必多礼,小生姓燕,燕燕于飞的燕!小子在家行九,姑娘叫我燕九便是。敢问姑娘芳名?」
「燕公子请用茶,妾名加夕!」季多多给燕九捧了一盏茶,腮凝新荔,眼里带着调皮的笑意。
燕九点头会意,微微一笑,「姑娘移禾,雅致雅致!」见旁有笔墨,提笔写了四个字,「韩信点兵」。
季多多见他一下子就猜着了,心里更加喜欢,接过兔毫,用同样的柳体,跟着在下面写了四个字,「颜回言礼」。
加夕乃是多;移禾也是多;韩信点兵,隐了多多益善;颜回言礼,说的是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合在一起,乃是多礼。两人你来我往的暗喻,其实说的都是多字。
季多多看着燕九,笑的更加真心,整个人都灵动起来,「燕公子想玩点什么?听曲?下棋?猜枚?还是行酒令?」
燕九微微蹙额,笑的真诚又无辜,「多多姑娘,那个,燕九今日出来的急,尚未用饭,不知……」
季多多嫣然一笑,艳光流转,「莫非公子算出多多善厨不成?实话跟你说罢,奴家做的船菜乃是这曲江一绝呢!你等着,一会就好。」
香风一动,佳人已转出宴舱。
燕九俯在楹栏往外面看,烟月斜照,江水渺渺,间或有别的花船遥遥而过,笙瑟隐隐,笑声迢迢,那船渐行渐远,暧昧的脂香,酒香,犹自推着水波漪漪荡荡。燕九被微醺的风吹得眯起眼,适意的叹了口气,果真是风月无边的温柔乡!
「少爷,你看,怎么不年不节的还有人放烟火。」一直在舱外候着的飞白走了进来。
燕九往外面瞧去,果然,扬州城里的方向,夜空一叠叠的璀璨起来。红蓝绿紫,流光纷呈,「倒垂莲」、「落地梅」、「金丝菊」、「垂带柳」、「一丈兰」,凡百的花样交叠的盛开。
画舫后面跟着随侍的酒船,季多多做了几个拿手的小菜,温了一壶酒,让婆子提着食盒给送上宴舱,一样样的摆在桌上,又请燕九坐下,挽着袖儿给他布菜。
翡翠蟹斗、蜜汁火方、和合二鲜、冷拌鳖裙,几个小菜做的鲜香光妍,看的燕九肠胃都打起滚来。
季多多手执凫壶,蜜色的酒浆流进小巧的荷叶杯中,吴语呢喃,殷殷劝客,「燕公子,你试试这抢虾,这是养在河里的活虾,剪去须足,用红乳腐卤麻油白糖蘸食,味道极鲜美哩!这酒乃是咱们吴地名酒,叫做十洲春,喝着甘甜,可着实后劲十足呢!多多敬公子一杯,想这好酒也不负此风此月!」
燕九依她言,逐样试了菜,果然色色爽口样样甘美,又饮了一口酒,只觉从喉咙到胃袋全都暖暖的,无不妥帖,周身的毛孔都欲呻吟下子。
「多娇多媚多解语,玉容玉色玉玲珑,姑娘真是一朵玲珑解语花!」燕九指着季多多夸赞,话含轻薄之意,偏他说的真诚之极。
季多多见过无数男人,第一次从男人的调笑话里听出暖意,心里一荡,眼眸里波光潋滟,「燕公子说的真好,夸得多多都脸红了呢!多多再敬公子一杯,今夕何夕,得遇良人。」
她话音还未落,夜空中突然炸开一朵极大的七彩牡丹,华美极了,两人都不觉往外看去。
燕九问她,「也是奇了,我却不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扬州城这般热闹!」
季多多闻言,竟掩不住眼里的艳羡之意,犹自抬头看着远处的夜空,幽幽道,「公子不知,今日乃是谢府大小姐出阁之日,谢府嫁女,李府娶媳,十里红妆,这头进了凤栖山庄,那头还没出水绘园。说是四个城门,都舍米舍面舍铜钱呢。就说这漫天的烟火,听丫头回来学说,从前日就开始搭烟火架子山,好大一场热闹呢!」
飞白在一旁插话道,「谢府,哪个谢府?」
季多多虽然奇怪这小厮没规矩,可看燕九没言语,便答道,「还有哪个谢府?咱们扬州城说到姓谢的,可不是只有一家,那个『一门七进士,叔侄五翰林』的谢府。」
「你说的大小姐是哪房的小姐?」
「呦~ ,这位小哥,打听这么仔细干什么?敢是你们公子与谢家有亲不成?也不能啊,若是有亲,今日便该去饮喜酒,怎能来咱们小秦淮呢?」季多多自说自答,一行说一行笑,两杯薄酒把她的俏脸染得娇艳无比,眼睛亮的惊人。她想了想又接着说,「好像谢家这一辈多是少爷,若说小姐,似乎就只有一位。」
「嗳,少爷,你瞧瞧,这叫什么事!」飞白越想越觉得回去不知道怎么跟老爷交代,也不在一旁伺候了,自顾自的上甲板上吹风去了。
喧嚣热闹了一整天的凤栖山庄,此刻完全被夜幕笼罩,大大小小的红灯笼把各处院落照的通明,来喝喜酒的客人们多已告辞,剩下的都是李家的几支近亲女眷,等着合卺礼后看新娘子。
李子涵拿着秤杆的手,微微颤抖,他屏住呼吸,挑起大红的盖头。
明月绝美的容颜引得周围一片抽气声,显然,这些女眷也没料到,新娘子竟是这样的绝色。
便是一旁的喜娘,不知看过多少新娘子,也看的动容。
明月被头顶的金冠压得颈酸骨软,盖头底下,闷不透气,依着她的性子,早就自己掀了,被碧荷哄着,劝着忍到了现在。谁知,李子涵竟然挑起盖头,就直直的看着她,然后不动了,恨得明月在心里叫了不知多少声,「棒槌,棒槌,大棒槌……」。
「新娘子真是好看,难怪大少爷瞧在眼里,看进心里,一时一刻的也放不下。」喜娘打趣了小夫妻一句,便依礼请新人饮了合卺酒,又取了两人一缕发丝,结了合欢结,说了几句吉祥话,便和众人都退出洞房。
人一走,明月就活泛过来,深深的出了一口气,先嘱咐碧波,「我要沐浴更衣,我说不要穿那么厚的礼服,娘偏不依我,这都被汗打湿了几回了。再给我煮完鸭丝酸笋面,唔,子涵哥哥要不要吃?多煮一碗,想必子涵哥哥今天也没得好好用饭!」
这画风变得太快,李子涵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几个陪嫁丫鬟,闻令而行,各忙各的去了,偌大的洞房,单剩下自个。
窗前一双小儿手臂粗的喜烛,突然「剥」的跳出一朵烛花,把李子涵从美梦中跳醒,他的唇角渐渐弯起来,越弯越大,忍不住开始从轻笑变成大笑,这么些年都没笑的这么轻松痛快,这丫头,这丫头,真是,真是,竟还是这么个见人自来熟的性子,真是太让人喜欢了。
李子涵也自去沐浴更衣,转回来就看见,桌上摆了几道可口的小菜,两碗泛着热气的面汤,还有一壶酒,两个小小的冻石海棠杯。
明月坐在那,小口小口的呷着汤,眯着眼睛,慢慢的吃面,像是一个小小的妖精,受不了人间烟火的诱惑,惬意的不得了。
李子涵心里还想笑,却也被那股酸辣气息诱惑着,坐在一旁,香甜的吃起来。
食色性也,两个人,就如人世间最普通的夫妻一样,从一汤一面开始磨合。
明月吃了几口就饱了,面还剩下一大半,李子涵端过来接着吃光。方抬头看着明月,也不知谁先笑起来,两个都觉乐不可支,那份疏离与陌生就被笑没了。
「丫头,过来,坐这,我们说说话!」
李子涵拍拍自己的大腿。
也不知是烛光太过喜庆,还是面气太过蒸腾,明月的腮边流霞欲滴。这便是自己的相公了呢,师太说了,今晚都要听他的呢!
暖玉闻香抱个满怀,李子涵收拢手臂,钳着不盈一握的小腰。又凑在她的领口,深深地嗅了一口,梦里徘徊千百次的迷魂香,沁人肺腑,总算是自己的了。
明月被他闻得发痒,娇笑起来。
「子涵哥哥,你怎么跟小狗似的!别闹,别闹,痒死啦!」
「小骗子,来,我们算算账!咱们说说那次你轻薄我的事!」
「谁是小骗子?谁又轻薄你了?」
「小丫头,你倒是跟我说说,谁叫谢瑾!那会子就在这园子里,你对我上下其手,就是这,这,被你摸了个遍,还不认账?嗯?」
李子涵捉着明月的手,按住自己胯间已经火热起来的那话儿。和她耳鬓厮磨着,渐渐地贴着她的耳朵说起来。
饶是明月胆大胡闹,毕竟是未经人事的黄花幼女,被男人贴怀抱着,铺面的气息熏着,早就身子软下来,心儿慌慌的,小嘴巴犹自犟口,:「那时候人家还小,还不懂事呢,你倒跟人家计较,好不小气。」
「嗯?那时候还小?现在大了没有?那时候还不懂事?现在懂事了没有呀?」李子涵语含调笑,握着她的小手,让她绵软的指头,隔着衣服在那话儿上滑弄,还没真个入巷,这滋味已是妙不可言。
单薄的松陵布,跟没有一样,那话儿顶在明月的手心里乱动,顶的明月心惊肉跳,口干舌燥,乜见桌上的酒壶,忙道:「好啦,好啦,算我轻薄了你,我敬你一杯,给你陪个不是,以后再不提了好不好?」
说着抽出小手,把小小的海棠盅斟满,递了一只给李子涵。
李子涵看她着忙,笑着放开她的手儿,横竖夜还长,跑不了。
「傻丫头,洞房花烛夜,酒可不是这么喝的!」
明月有点不解的看他,那眼神,纯真里夹杂着些许迷茫,盈盈水波被她额间的朱砂痣一衬,变成了漫不经心的挑逗,逗得李子涵辣辣的疼了下。
李子涵托着她的手一扬,把那酒吸在口里,对着她的小嘴儿哺去。
绵厚的酒浆,被火热的舌带着搅拌,挤着滚着,往口腔里每一寸缝隙钻去。钻到哪,李子涵的舌就滑到哪,诱着,迫着,缠着,哄着她追出来,然后擒住吮吸,把个明月吸得软做一团。
李子涵拦腰一抄,把明月抱到喜床上,挥落金钩,拔步床自成一方天地。
明月的薄衫本就虚虚的系着,李子涵把它扔到一旁才发现,明月里面就穿了一件榴绽百子的大红肚兜,越发映的肤白似雪。相同颜色的大红绸裤滚着卍字不到头的云边,脚儿一动,那腿间竟似别有玄机。
李子涵心里一动,突地把她双腿齐根推起来,果然,这裤儿竟似小儿穿的,是开档的。眼底,紫茸掩映下,菱红茭白,桃源芳洁可爱。子涵手里一掰一合的动,那如桃花瓣一样的两片嫩唇,便唯唯诺诺的欲言又止。
明月靠在迎枕上,羞不可抑,怎的,怎的能这样呢!她却不知,夫妻间还有更羞人的呢。
「子涵哥哥,好难为情哩,不要这么看!」明月娇嗔薄喜,小嘴嘟起来,和下面的小嘴一般动作,看的李子涵吞了口口水,心里头乱跳,了不得了,原来女儿家这样惑人心弦。
明月虽然有妙慧暗里教导房中秘术,可毕竟只限于书上,此刻,身临战场,未战先怯,哪里还记得一招一式,只由着李子涵摆弄。
李子涵当初受明月所惑,只以为自己喜好男孩,竟从没有和女子交媾过。虽然知道男女间那码字事,此番也是初初见识女儿家的身体。
「叫相公,相公才疼你!」李子涵跪在她的腿间,用自己的双腿抵住她的玉股,不让她合起来,也不让她放下来,这般妙景,要时时瞧着才好。
明月拧着身子躲闪,一急一羞,乳溪穴又做起怪来,那些尚未完全吸收的天地精华,冲着双乳涌去,眼见肚兜被顶的紧蹦起来,绣在石榴上的那些小孩子,一跳一跳的,活了过来。
「哎呀,相公,月儿疼呢!」一冷一热的胀痛引得明月呼了声痛,忙用小手去按胸乳。
无风波自颤,日暖峰欲摇,这景致看的李子涵口干舌燥,又怎肯让她遮掩。子涵把那肚兜推起来,就瞧见两峦玉峰傲然挺立,峰顶红梅映雪,那日他偷闻到的异香,就从梅蕊传来。
「月儿哪里疼?是这里?还是这里?相公这么着可好?」
李子涵的手随处乱点,那娇乳被日月精华撑涨的鼓作一团,就像妇人涨奶一般,一碰就疼,哪堪他这般点来点去的戳弄。
明月顿觉委屈,就像对着谢襄梅娘撒娇一般,妙目一红,瞬间凝起泪花,捧着一对浑圆欲裂的凝乳,嘤嘤嘤的抽泣。李子涵看的心疼极了,想抱起她轻哄,可心底又别有一种古怪的念头,想把她弄得更疼,让她哭的更厉害。
明月捉着李子涵的手,悬握成爪,就如那日碧荷给按揉一样,从峰脚慢慢向山巅梳笼。本该绵软的腻乳,涨的肿硬,被火热的大手一握一揉,慢慢的舒服起来,明月嘤嘤的抽泣变成嘤嘤的呻吟。
李子涵抓着她的乳儿抚弄,低下身子凑过去细瞧,发现每次指头擦过乳蒂,明月就周身轻颤,那乳蒂上的异香就更浓郁。再一细看,星星点点的白芒从乳蒂钻出,香气更盛,莫非这东西让小家伙疼楚不成?可,怎么揉,也不见那白芒出来更多。
李子涵灵机一动,笨死了,揉不出来,还挤不出来么?立刻用指头掐住乳蒂一松一紧的挤起来。
明月小嘴微张,那股熟悉的舒爽从乳蒂升起,冷热两股劲流流动起来,糟了,又要流出不知是什么劳什子了,要被他瞧去了,这样一想就羞得想晕过去,偏动弹不了,急的叫唤,「好哥哥,好相公,呜呜,你闭上眼,你别看。」
李子涵早就察觉手下不对了,那白芒越挤越多,凝成两滴白露,颤巍巍的挂着红樱上。
「好,我不看,月儿乖,放心,相公不看。」李子涵哄着她,却哪里肯不看,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直勾勾的看着曼妙的女体被自己揉搓的妙景纷呈。
似心有灵犀一样,李子涵忽的把手里的乳蒂一松,那蕊芽也不知哪里乍开了孔窍,雪白的汁液喷薄涌出,竟比那一夜还不知多了多少,寒热荟萃,馥郁凝结。这异香引得李子涵凑过去,一口嗪住,贪婪的吮吸。
明月第一遭被男人咂住乳豆,又兼着体内失控的精华乱涌,不由芳心寸寸失守,星眸迷离,小手乱挥,一把扯住李子涵的发丝,墨也似的发被她雪白的手指抓着,黑白分明,青丝纠缠,情丝亦纠缠。
一边浆液入口极热,另一边入口却极寒,李子涵突发奇想,让二乳对峙,花开并蒂,那玉露对冲,瞬间氤氲,李子涵就在一团氤氲的雾气里,张大口,一起叼住两朵娇花,把天造地设的精华吞入肺腑,不过片刻,就察觉体内真气鼓胀,蓬勃荡漾,不禁大喜过望,自己这个小妻子,也不知什么做的,真真是千载难逢的极品。
明月能吸收天地灵气,可惜,自己的容量却太浅,倒有大半堆聚体内,时间长了,必受其害。上次,误打误撞被碧荷弄出去了一小半,方才不至于走火入魔,此际,剩余的一大半,又便宜了李子涵。
那磨人的劲流淌了出去,明月怯巍巍的倚着迎枕,娇弱不胜。
饶是李子涵吞了许多,尚有许多玉露喷溅的到处都是,明月柔滑的小腹上也盖了一层,就连腿弯里,那些茸茸细草上,都溅的薄薄的,有的略重些,便摇摇欲坠的往桃花源跌去。
李子涵一路贪婪的舔下去,小腹里一团火热,吃的越多,口却越渴,越渴就越想找水喝。
他火热的舌头在每一寸肌肤上滑过,惹得明月一粒粒的寒栗乍起。更兼着,没有流出去的寒热劲流,慢慢往奇经八脉散去,这一时热,一时寒的,惹得明月打摆子一样,抱着男人的头,呜呜咽咽,像只小奶狗,声声叫着相公,把李子涵心尖都叫化了。
「相公,别舔那,好腌臜哩!」明月羞急的用手捂住蜜穴,被李子涵的舌头舔了一下手背,如被电噬的缩手,却顾此失彼,大好山河尽落人口。
「好乖巧的娘子,呵呵,一点都不腌臜,娘子不信也尝尝!」李子涵指头挑起一团晶莹的玉露,不由分说的喂进明月的小嘴里。
「月儿吸吸看!」李子涵哄她,指头摩挲着丁香小舌搅动,身下的怪手也不安分,同样用食指剖开花瓣,慢慢的往下面的小嘴挤进去。
明月突然被喂了自己的玉液,羞到极点反觉兴奋,含着他的手指,慢慢的咂吮,媚态旖旎。
李子涵的手指一入桃源便觉不对,虽然没有经略过,可也曾听说过。怎么自己这小娘子这般与别个不同,竟会是这样,这样要命的紧法。
明月骨骼清奇,暗藏名器「玉葫春水」,长成人后玉葫倒座,前葫宽,后葫窄,壶嘴处暗藏春水,越往壶嘴去越晦涩难通,也越妙不可言。通常十个男人,九个半也难以到这,若非天赋异禀,再难领略此中况味。当日妙慧一见她眉眼就知此节,有心锦上添花,又传了她坐缸之法。
妙慧师傅祖籍山西大同,当地望族俱用秘法调养幼女,叫做坐缸,每日于瓷缸上,坐上一两个时辰,待到出阁时,秘处便紧涩异常,内中秘肉层层坟起,门户重叠,有句诗「庭院深深深几许」说的就是这个。明月的「玉葫春水」本就罕见,再加上葫内被妙慧调教出来的迷障重重,寻常男儿别说鏖战,怕是甫一上场就要缴械。
此番曲折,李子涵如何能知。他第一次与女儿家交欢,就遇到如此名器,也不知是幸也不幸。
李子涵上面一根手指被明月含裹着,下面的手指好容易挤进层层肉障之中,不用抽探,就觉似有无数小嘴同样咂吮,吮的他眼里心里火烧火燎的。心里想着,这要是把手指换成胯下那话儿,那滋味,这样一想,棒头突突欲跳,竟像要射出来。
李子涵忙抽出手指,稳了稳心神,握着肉茎抵在花露上滑蹭,蹭了几蹭,再忍不住,「好月儿,忍着点疼,相公要进来了。」
明月方才被他的手指探进水穴,咬着唇才没叫喊,那滋味着实古怪,又麻又痒,想要他再碰碰,又不好意思的。
明月被男人滚烫的肉茎抵住私处,心乱如麻,虽然昨个娘儿也含混不清的说了会疼,可到底怎么个疼法却没细说,只嘱咐要听他的。虽个怕疼,到底知道难免这遭,娇怯怯的伸手,去抱李子涵的脖颈,「子涵哥哥,你可要轻些个,月儿说疼,你就别动好么?」
李子涵胡乱的点头,额头青筋迸出,汗,滴滴的落在明月酥胸上,又亲了下明月的脸儿,「乖孩子,忍着!」
说着腰一挺,突地往前一探,只觉魂飞欲散。原来肉茎瞬间陷没在一团又暖又湿的水嫩中,方才感觉半点没错,层层的肉障顿时裹将上来,小兄弟一进去就陷入了迷魂障。
明月未经人事的桃源被粗大的肉茎碾开,她紧张的捉着他的肩,只觉心儿,都要跳出腔子了,于是妩媚的小脸似哭又似笑。她那羞处想把不速之客挤出去,又想吸进来,也痒,也麻,也微微地疼。
明月昏昏沉沉的分辨,正想着也没那么疼呀,就觉突地一下,轰然城门被破,剧烈的痛楚让她挣扎起来。
李子涵左冲右撞,好容易撞对了方向,往那玉葫细腰处闯将过去。藩篱应声而破,可也仅仅突围至此,棒头被牢牢地挟裹着,肉棱被系了个牢实,就像吊在蛛网里的螳螂,三魂七魄都飞了,却往哪里逃,悄没声息的射了出来,别有天地非人间。
「唔,好疼,相公,别动!别动了!」
「好月儿,别动,别动!」李子涵压着她的香肩,紧紧地捏着。
只疼了那么一下,慢慢的那种被撑得开开的痛楚,退潮般缩了回去。明月梭了一眼李子涵,拧了下蛮腰,「子涵哥哥,是好了吗?」
李子涵把头埋在明月的肩颈窝里,脸儿滚烫,窘迫极了,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这怎么可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