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卒的大皮靴踏着沉重的脚步声走过巷道,阴暗可怖的地下监狱里,沉寂着的无数个牢笼再次躁动起来。沉浸在长时间强制的快感地狱下的每一个奴隶,此时都如同被驯化的发情雌畜般,急不可耐地晃动起塞着长长拉珠的臀部和全身的镣铐,在一片片娇喘呻吟里竭力求欢宣泄着被憋的难熬的满腔欲望。而粗暴的狱卒则充耳不闻地走过,他们已见惯了这番景象,甚至把看着女囚们难以释放欲望的发情表现当做平时的娱乐。
“开饭了开饭了!贱奴婊子们,现在赶紧滚起来吃你们的狗食!”
粗糙难以下咽的干粮被一个个丢进来,即便如此,那些披头散发的囚犯们依旧在一片杂乱的锁链响声与呻吟喘息声中,狂乱地伸出胳膊争夺着被丢进笼子的食物,然后狼吞虎咽地塞进嘴里。这里面似乎无动于衷的,只有米芙卡一个人,此时浑身湿润透着诱惑般粉红的她,正如同一只发情的小兽般竭力在全身叮当作响的锁链中扭动呻吟,媚眼如丝的双眼紧紧盯着一路走来的狱卒。她刚刚入狱不久,还并不像这些已经骨瘦如柴思想麻木,大脑中只剩下野兽般呆滞的求生欲的囚犯一样。没有去争夺那满地的残羹剩饭,但此时,她这表现反而更不堪入目。被这恐怖的刑具折磨的寸止不下几十次后,她一直努力维持的那点可怜的尊严,在这让人发疯的高潮禁断里早就被自己抛到了九霄云外。什么自尊,什么廉耻,全都不重要了。此时此刻扭动着屁股发情的米芙卡,已经什么都不顾了,就如同最下贱的娼妇婊子一般,用最淫荡的动作向狱卒拼命展示自己的裸体,只求一次痛痛快快的高潮。
下一秒,狱卒的鞭子已经在铁笼上炸响,但这清脆的响声反而再一次催发米芙卡已然到了泛滥边缘的性欲,那已经储满淫液的下体,即使双腿紧紧夹着,还是“呀”的一声射出一小股激流。
“犯人153号,你想吃鞭子吗?还是要我给你的骚穴止止痒?”
“淫奴……想要……长官的肉棒……”
米芙卡伸着小舌头喘息不止,泛起魅色桃心的双眼里疯狂闪动淫荡的光,即使被上上下下无数镣铐锁的动弹不得,依旧在铁链的清脆响动中受限地扭动着汗津津泛着粉红的诱惑裸体,竭力地想要凑上来。被锁住反吊的胳膊被铁链牵动,长时间拘束酸痛不已的肩膀受到拉扯,米芙卡疼的嗯嗯直叫,但即使这样,依旧如同发情的小母狗般淫媚娇喘着,投来可怜地饥渴求欢的渴望目光,反复摩擦双腿弄得大腿环咔咔作响,发抖的双脚间淫水流了一地。
“求,求求……长官,干我……淫奴的骚穴,痒的快疯了……”
米芙卡已经精神恍惚了,双眼恍惚地呆滞乞求着,被性欲折磨得几乎停滞的大脑,除了渴望肉棒以外已经什么都思考不到了,语无伦次地反复念叨着无数不知羞耻的话。那身材壮硕的狱卒嘿嘿一笑,不紧不慢地终于打开笼子,转到米芙卡的身后,拿出拘束手脚的枷锁在笼子上固定,这拘束的序幕反而让米芙卡全身疯狂兴奋起来,直接主动地把脖子和双手递上去配合着狱卒。意识到自己终于可以被侵犯,那早已饥渴难耐的小穴再一次疯狂翕动分泌起淫液,拉着长丝流到地上,不断挺动着小屁股等不及地被枷锁拷住,简直贱到家了。
按捺不住颤动着的屁股,又被粗糙的大手狠狠捏了一把,米芙卡淫荡地“啊~”的一声媚叫,但又马上听到了狱卒凶狠粗暴的声音。
“骚婊子,在我插入之前你要是敢高潮,老子就把警棍塞进你的骚屄里去。”
本来终于有机会释放欲望已经兴奋的神情恍惚的米芙卡,听到此言顿时被吓醒了七分,她知道这群残暴的士兵们说的出做得到,身体又不由自主地抖了起来。米芙卡已经很顺从了,但还是被动作粗暴地揪着头发,把头按进立枷的孔洞里,她害怕地乖乖主动把手腕也放上去,等着扣住枷锁,摆出双手举到头两侧弯腰撅着小屁股的姿势,小声说:“……长官,淫奴已经有戴了手铐脚镣了。”
“闭嘴,母狗,现在要把你直接做成肉便器。”
米芙卡颤巍巍踮着的一双白嫩小脚丫,此时也被握住了,米芙卡被枷锁铐着连脖子都转不动,自然也看不到自己下身的情形,娇嫩的脚底感受到对方粗糙的大手触感,米芙卡吓得下意识挣扎一下。其实她已经害怕激怒狱卒已经非常听话了,但惊吓之下还是被没制住动作幅度。心里已经觉得不妙。下一秒,脚镣的铁链直接被猛地提起来,米芙卡的双脚顿时被拽离地面,上半身又被固定在枷锁上,这一下已经彻底身体悬空了,米芙卡吓得尖叫起来,双脚同时也被按进身后的一副枷锁,扣紧上锁了。
现在的米芙卡是什么情况呢,上身弯着腰,头和双手被锁在一副固定在笼壁上的枷锁里;双腿直直地后伸微微离地,同样被固定在后方的一副脚枷锁住,身体被迫伸直绷紧,纤细的小腿伸直,那小翘臀可怜兮兮地紧紧绷着,仿佛在恭迎接下来的蹂躏一般。被锁成这样,成了名副其实的肉便器,不管有人在她背后干什么,她都动弹不了一点,甚至连回头看一眼都做不到了。
但很快,没有让层层束缚中的米芙卡期待太久,疯狂分泌淫液,已经到了满溢边缘的小穴,直接被粗大火热的肉棒一插到底。完全没有一点缓冲准备,就穿过层层黏滑的淫液直接顶到花心,混合着大量粘液的润滑顶入直接让米芙卡爽到几乎昏厥,久久积蓄的庞大的快感随着肉棒顶入释放出来。即使被枷锁束缚得动弹不得,米芙卡依旧翻着白眼浪叫着猛烈颤抖,锁在枷孔里的脑袋和两只小手哆嗦着往上一抬一抬,随着身后大汉的猛烈抽插被顶的不断挺动着身子。
粉红色的高浓度媚药再次被注射进血管,米芙卡浑身都泛起诱人的粉红色,两眼呆滞地不断在脚枷内相互摩擦着双腿,除了渴望肉棒她什么都意识不到了。然而那恶趣味的狱卒,随着在她体内疯狂抽插中出之后,便丝毫不顾及她的渴求,拔屌无情地冷酷提上了裤子。
“求,求求……奴隶,还没高潮……”
“我让你高潮了吗?”
啪的一耳光抽的米芙卡小脸红肿,但米芙卡仿佛浑然不觉,只是楚楚可怜地双眼含泪睁着迷离的眼睛,嘴里语无伦次地乞求,但什么都没有换来,得到的只有一众狱卒们恶意的大声哄笑。锁住手颈和双脚的枷锁被打开了,随后再次反铐住米芙卡的双手,确保无论如何都触及不到那发痒的小穴的姿势,把她重又独自锁在冰冷的牢笼里。那些无情的背影,便在米芙卡可怜的哀求里头也不回地离开。
“怎,怎么这样……”
米芙卡哭哭啼啼地乞求着,但留下的只有恶趣味的哈哈大笑声,和身边女囚们疯癫的呻吟声回荡在监狱里。她呆滞地依旧不死心般扭动着屁股,但半天只有那被灌满的小穴里一串又一串的淫液淌下来,她似乎此时才意识到无比残酷的现实,自己已经错过了最后高潮的机会了。天哪,天哪,不能这样,如果自己还要以这种状态煎熬着媚药催情与寸止,等到下一次不一定能高潮的机会时,自己估计早就被折磨的和这些女囚一样彻底疯了,干脆杀了她好了!
“谁来救救我……”
过量的媚药作用下,很快大脑就一片模糊,仿佛浑身都沉浸在火热暧昧的氛围里了,只有下体的感觉愈发强烈止不住地发痒发胀,正常的意识很快就丧失了,只剩下性欲下本能的饥渴。如果米芙卡还清醒的话,一定会感到强烈的危机感,如果长时间处在这种状态,持续被媚药侵蚀大脑,憋着积攒着庞大的欲望却只能无法释放,很快就会彻底失去思考能力,变成和周围所有只知道发情呻吟的女囚一样的肉便器。还有谁能拯救她呢?
阴森的牢笼外,又传来了回荡的沉重脚步声,几个披着盔甲的士兵,架着一个昏迷的人吭哧吭哧地走近了。已经两眼模糊的米芙卡,此时完全凭本能般地又扭着屁股爬过去,蹭着铁栏杆不住娇喘着乞求满足,但没有人理会她,哪怕她夹着两腿来回摩擦把冰冷的铁栏杆都蹭的湿腻腻的。他们把押着的昏迷中的犯人粗暴地推进旁边的笼子,锁上门便转身离去了。就在米芙卡隔壁的牢笼里,那是个遍体鳞伤,昏迷不醒的人,似乎受了重刑拷问,就连撕破的衣服上都满是斑斑驳驳的血,在被推进笼子里后便一直如同尸体般倒在地上,甚至不知道她是否活着,只有一条肤色苍白的腿,在倒下时刚好穿过栏杆伸到了米芙卡的那边。米芙卡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般,拖着身上的锁链哗啦啦地跪爬过去。她什么都顾不了了,双手被反铐动不了,索性就那么撅着屁股笨拙地扭动爬过去,像一条小狗般努力贴紧她的大腿,上下气喘吁吁地在她的膝盖上蹭着。对一个昏迷不醒的伤者做这样的事,如果在平时,只是想想都会觉得自己无耻透顶,但现在的米芙卡已经思考不了太多了,再不缓解此时旺盛膨胀快把她烧毁的性欲,她就真的要疯了。
“快点,快点……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竭尽全力地扭动身体,晃动着全身镣铐俯身向前,把早就汁液淋漓一塌糊涂的下体压到对方光滑的膝盖上,用力挺动着身子,直到滚烫的小穴彻底决堤,被积攒了不知道多久的精华疯狂喷射,只感到火热的一股股热流随着潮吹的绝顶快感爽的人欲仙欲死。浑身都绷紧了,纤腰高高挺起,浑身的镣铐扯得笔直,那因极度发情而泛起粉红色的诱惑胴体,浴满香汗如同水洗得一般。
米芙卡喘息着,终于心满意足地瘫倒下来。也顾不上什么仪态了,不知羞耻地大大张开双腿,歪靠在笼子上回味着这场史无前例的高潮。她正半睁着眼睛,一边平复着加速的心跳边气喘吁吁,无意中目光一扫,却看到刚刚被自己拿来自慰的那位重伤的少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睁着一双虽虚弱却明亮的眼睛,蜷缩在地上看着自己了。米芙卡才意识到她已经醒了,吓得赶紧扭动着身子坐直,夹紧自己还在往下流着淫液的下体。不知道刚刚自己做的坏事她知不知道……天呐,和这个遍体鳞伤的可怜狱友刚一见面,就对她做了这种事情,只是想想都觉得自己够淫贱无耻的。
想到这里,米芙卡只觉得自己脸上发烫,看着她淡淡的目光,对方一句话都没说,自己更觉得无地自容,想要打破尴尬气氛地,小声打了一声招呼。
“你,你好……我是女囚153号,我叫米芙卡。”
虚弱的少女睁着无神的眼睛,苍白的面庞上表情淡漠,并不想回应她,但许久之后,在米芙卡清澈的眼神持久注视下,似乎终于被这坦诚的态度微微触动,疲惫地闭着眼睛回答道。
“我是女囚152号。我叫小紫。”
米芙卡并不了解这个名字,虽然有耳闻皇宫行刺案却并未了解到内情的她,还没有意识到面前的少女是什么人。对方作为九皇子身边众多女仆中不起眼的一个,米芙卡也并未对她有多少印象,只是觉得略微眼熟而已。编号比自己刚好早一位,看来是挨着自己早一点进来的,算是自己的“前辈”了?
无言的两人又沉默下来了,米芙卡嚅嗫着欲言又止。刚刚在长时间高潮禁止的发情中她满脑子只有色欲,自然想不到任何别的东西。此时终于冷静下来,浑身拘束被锁在这难熬的牢笼里,糟糕低落的心情便止不住地往上涌。好不容易来了一个触手可及的狱友,她真想至少能说说话,在这阴森恐怖的地下监狱里获得一点点的安慰与温暖。只是想想自己现在的处境,看看视野中不堪入目的身体,一丝不挂地全裸,衣裙在入狱时就被他们扒光了,连一条小内裤都没有给她留。脖子上锁着项圈,双手反铐只能像小狗一样拱着身子跪爬,下体锁着黑色的皮革贞操裤,胯下晃动着长长的尿道塞和肛塞,双腿被大腿环连接,脚上戴着脚镣。自己的样子真是……米芙卡觉得愈发尴尬了,至少想和她说说话,把关注自己这羞耻的状态转移一下。但面前的少女淡漠的态度,仿佛无形地拒人千里之外,让自己更觉得窘迫难熬。
“那个,你伤的好重哦……”
“哦。”
“他们打你了?”
“哦。”
“你,你犯了什么罪吗。”
“哦。”
一连串淡淡的一个字回答后,又是长久的令人窒息的沉默氛围,米芙卡尴尬地不知如何是好了。对方这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让她感到比这恐怖的监狱更加压抑。其实从她被关入狱也不过几天而已,但在这不见天日的牢狱里,一直面对的只有神经质的狱卒暴戾的蹂躏,在这长期折磨之下米芙卡已然精神恍惚,到了恶堕的初级阶段。唯一能给她一点点安慰,如同这暗无天日的地狱里最后的一点光芒的,可能也只有身边少女的一点点无形鼓励罢了。想到这里,她又壮着胆子,小声地问。
“我是无辜的,我被人陷害了……你一样吗,我觉得你不像坏人……”
“别来叫我。你是无辜的,我不是,我不关心你的屁事。我活不久了。”小紫厌恶地冷声回答。
“什,什么……”
“我说,我是个十恶不赦的恶棍,杀人放火,无恶不作,马上要被处极刑了!”小紫恶狠狠地答道,随后没好气地冷着脸不去理米芙卡。这一番言论,的确把米芙卡吓得呆在了原地,半天都没有回应了。
这样也好,终于能安静一下了。
小紫这样想着。在行刺失败被擒的时候,她就已经做好了死的觉悟,对世间没有半点留恋地时刻准备赴死了,连日带夜的酷刑拷问,摧垮了她的身体,让她身心都感到无比虚弱。实际上,她从来没想过自己能活,如今也只是扳着指头多活一天算一天而已,早就抱着等死的麻木态度了。此时她什么都不关心,也什么都不想理会,只想就这么浑浑噩噩地等着自己被推上刑场,偏偏关在旁边的这个幼稚又喋喋不休的狱友,一句又一句烦不胜烦地搭着话,让本就心如死灰的她只觉得烦躁不已。她轻轻移动了下遍体鳞伤的身体,想要强迫自己睡着。睡着吧,睡着就不痛了。然而浑身火烧火燎的伤口,仅仅只是略微移动,便立刻传来从前胸到后背灼烧般的剧痛,她疼的吸了一口气,此时被囚于这不到一米长宽的狭窄铁笼里,只能被迫蜷缩身体,稍微一动就拉扯到伤口,真是要多难受就有多难受。
她强忍着疼痛逼自己睡眠,却听到脑后耳边传来锁链的响动,她耐着性子抬头看了一眼,米芙卡艰难地扭着身子,把那一双白嫩的小脚丫,拖着脚镣丁零当啷地努力凑过去,从铁笼缝隙里伸到了自己这边,怯生生地说话。
“你,你枕着我的脚吧。虽然不如枕头,但是,但是还是比缩在地上舒服点的,你伤的太重了,伤口贴在地上,会感染的……”
“……为什么?”
“啊?”
“所以说为什么?我说了吧!为什么要照顾我这种人?你是笨蛋吗?”
“啊,我想过了。”米芙卡小声地说着。她清澈而单纯的目光望过去,不知为何,让小紫如同死灰的内心微微触动了。
“都到了这种地步,我也没有什么对别人评头论足的机会了。不管,不管你犯过什么样的罪,我都不在意了。至少现在,有可怜的伤者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没法置之不理,可能这样我也会好受点。说不定,说不定,用不了多久,我也会在这里被活活折磨死,再也见不到太阳了……”
米芙卡是真的哭了,她小声地抽泣起来。小紫本来冷酷地扭着头,不想去听她的喋喋不休,但在米芙卡的眼泪面前,她冷着的目光反而有些局促了,好像是自己欺负人把米芙卡弄哭了一样。她叹了一口气,忍着疼轻轻挪动身子,把自己的头枕在米芙卡伸过来的脚上。
“好了。不疼吧。”
“没……谢谢你。”
两个赤身裸体的凄惨少女,在牢笼的禁锢下艰难地这样依偎着,经历了无数暴行蹂躏,身心都疲惫不堪的米芙卡,此时终于得到了一点心安般,轻轻地睡去了。只剩下小紫枕着她苍白的双脚,淡漠的眼神,呆滞地凝望着一片漆黑的牢笼顶端。
“唉……”
亚伦在侍女的引领下,脚步急促地走过宰相府的华贵走廊,对两侧陈列的珍贵艺术品和名画也不多看一眼,神情凝重径直地跨进装饰精美的客厅。老态龙钟的宰相胡泽,脸上操持的,依旧是那一直以来不紧不慢的慵懒,哪怕是刚刚过去的那场惊心动魄的朝堂纷争,似乎对他也没有半点惊扰。见到亚伦入内,胡泽也还是不紧不慢地笑着,像是从未把那件事放在心上,微笑着挥挥手:“给太子爷上茶。”
侍女奉上精美的茶水与甜点,但亚伦全然没有享用的心情,这老头真是沉得住气,这种时候了还稳如泰山,毫无任何表态的举动。他自己当然坐不住了,会议上这一场惊心动魄的争斗,现在想起来他还犹自心惊肉跳,再想到父皇临走时,那令人心悸的冷笑,那其中的满载的怀疑寒心不言而喻。他自己虽然百般不想承认,但也估摸着想见,自己和霍兰德这一场各怀鬼胎的拙劣表演,又哪里能瞒得住老头子半点。虽然这件事看似轻飘飘地过去了,但父皇那怀疑的眼神,却一直刻在亚伦心惊肉跳的心里,铺天盖地的危机感已然袭遍全身。自己暗地里搞的小动作,和霍兰德争斗之下暴露出来的迹象,显然父皇已经注意到了。这就是最危险的信号,他联想到父皇当时话里话外的倾向,果然不是没有改立太子的想法!自己必须行动起来了,好在朝堂上一言九鼎的胡泽,虽然老谋深算地一直秘不表态作壁上观,但平时流露出的倾向还是靠近自己的,毕竟自己终究还是名正言顺的太子,胡泽的贵族家族,也是和自己关系最近的外戚,他能站队的人选只有自己。可这家伙也是老奸巨猾,风向不定的情况下,丝毫没有一点表示!
他心神不宁地把茶杯轻轻推开,抬头苦笑道:“宰相大人,未免也太心思保守了。眼下的大事关头,您在朝中一言九鼎,为何如今能无动于衷。就是不为此事着想,您真忍心放晚辈独当一面嘛?”
“太子殿下,这什么放您独当一面,老臣可听不太明白啊。”胡泽笑眯眯地答道,似乎浑然不知的样子,更让亚伦心里窝火却又无从发作,只得耐着性子,快步走上前赔笑道:“先生不要说笑了。晚辈如今正逢多事之秋,能依靠者仅大人而已,多劳宰相大人提点。”
望着已下定决心表露态度的亚伦,胡泽那老迈而狡黠的眼睛里,终于正色起来,挥手屏退了四下奴仆们,恭敬地将亚伦迎上正座,自己对坐,亲手倒满了一杯香醇的红茶奉上,笑道:“殿下又有何不尽意处?”
“哎!先前会议当面,先生不是没看见。”亚伦重重一声叹息。“夺嫡党争之烈,如今在父皇面前公然爆出——令人战栗啊。霍兰德那上蹿下跳的劲儿,为了整倒我废了多少心思?虽说父皇那天当众驳斥了他,可我心里是有数的,虽然为稳定朝堂压下了此事,但出了此等事故,我这太子在父皇心里,怕是也不安稳了。”
他面容阴冷地看着胡泽,时刻关注着对方的回应。但胡泽却似乎并未被他此言影响,依旧是那悠然自得的姿态,不慌不忙地微笑道。
“老臣倒不这么认为,若说疑心,陛下自然是有的。不只是对殿下,乃至对二皇子,九皇子,甚至朝堂上老臣在内的众位高官,陛下自然都有提防之意。”他淡淡说道。“皇者大权,怎能容其旁落?太子殿下身居此位,是陛下恩德所至,陛下身兼社稷危亡,心有所忌,也是人之常情罢了。”
“咳!先生此话安慰更多吧,我心里有数,这太子位只是虚名,其实父皇平时对我猜忌已久了……这一次突发行刺案,宫内安保明面上由我负责,各级官员也是由我安排,可案发不过片刻,我甚至不及下令,宫内就已一片戒严,没有我的命令,他们如何紧急调动的?除了父皇,还能有谁?……会议上霍兰德虽被父皇当众怒斥,可平日里他夺嫡之心大盛,在众人面前百般表现,父皇虽不做表示却时时静观,难保心里没有想法……还有那个瑞贝卡,她以前是父皇最信任的贴身亲卫,为什么偏偏赐她给我,做我的亲卫长?就因为她是平民子弟出身,和其他出身贵族的皇家亲卫不同,在宫内别无牵连,只忠于我父皇根本没法收买。那就是父皇安插在我身边,时刻监视我来往的眼线!”
这一番恶狠狠的言辞悉数吐出,亚伦再不吞吐,直接面露凶光对着胡泽直抒胸臆地摊牌了,冷冷地注视着宰相的反应。但胡泽却依旧不为所动,像是没注意到他眼中的炽热光芒一般,对着亚伦笑了一笑。
“太子殿下能有此虑,老臣倒刮目相看。”他口中笑着,语气此时却也立刻严肃起来。“可老臣也有一言相赠——此时贸然生事,只会弄巧成拙而已。二皇子自以为得计,殊不知此招昏聩至极!”
“二皇子还未上位,夺嫡野心已锋芒毕露,陛下怎会不加提防,如今太子爷储位在手,他尚且如此,若殿下真的败于他手,二皇子无人掣肘,陛下将被置于何地?所以说他实属昏招,陛下本来忌惮太子,对您已有怀疑,可一见他如此行事,反而不敢轻动您这太子位子了。因此殿下所虑之事,纯属天方夜谭,霍兰德永远只会是陛下制衡您的工具,他想继位,除了真的兵变谋反以外,没有一丝可能!”
这一番话如醍醐灌顶,直说的亚伦如痴如醉,半天才呆呆问道:“真的吗?”
胡泽森然一笑:“殿下不信么?老臣敢告诉你,陛下对二皇子所忌,远胜旁人。能允许他手握兵权又时时掣肘太子,也只是陛下为制衡您有意放纵他而已。二皇子领兵城外,帝都城外长期驻防的两支部队,一支是二皇子所带的禁卫军,另一支是戈宾元帅的城防军。这两只部队互不统属,若真有战事显然难以配合,陛下为何如此安排?戈宾手下的城防部队,名为协助,实为监视,他二皇子屯兵城外,时时刻刻都在陛下密切防备之下!”
这一番话,听的亚伦不寒而栗。他倒不是为霍兰德担忧,而是感同身受,略微思索之下,已意识到自己什么小动作,恐怕同样也和霍兰德一样时刻在父皇严密注视之中。他咋了咋舌,也只能艰难地干笑道:“不想好好的父子兄弟几人,如今到了这般程度,百般算计,竟跟防贼一样!”
“老臣再提一句。”胡泽不去理会他的表演,继续说道。“殿下觉得九皇子如何?”
“九弟?”亚伦提醒之下,才又想起这个同样有些棘手,时刻想着调查自己的九弟。这些天为了应付野心勃勃的霍兰德,他倒忽略了对自己同样身具威胁的艾瑟亚。他停顿了一下,迟疑说道:“九弟在朝中并无根基,年纪也轻,恐怕不在父皇眼内。”
“此言差矣!”胡泽正色严肃说道。“无所牵涉,这在陛下看来反而是优势。如今,陛下虽未表现出对他倾向,可没有党羽,这在陛下眼中就是对他天生的好感,在太子和二皇子激烈党争之中,只有九皇子是可以完全信任的,这对比之下……虽然不一定真的立他,可与霍兰德不同,陛下心里,九皇子必然永远都有一席之地。”
“而且,九殿下年纪虽小,行事风格却分外缜密。他与霍兰德恰恰相反,平时谨言慎行无比低调,办事虽尚显稚嫩却也妥帖,这都是在陛下心里远超你二位的优势,若只是性格如此也还好,如果是他在陛下面前有意为之的……那么,此人心思之深险,远胜霍兰德百倍!若有一天陛下真的倾心于他,殿下与二皇子这满朝党羽势力,可就全成了威胁。陛下会不会在传位之前,着手为九皇子继位扫除这一干障碍?所以奉劝殿下,二皇子急功近利,他只是疥癞小疾。九皇子才是心腹大患!”
这话直听的亚伦心惊肉跳,他也瞬间意识到了,这个低调的九弟对自己有多大威胁。他想起神母教同样也这么告诫自己,换掉九皇子身边的米芙卡,便是她们准备对他下手的前兆。对于这件事,亚伦是一清二楚的,做掉米芙卡他无所谓,他一直在犹豫的是,是不是真的要设计处理掉这个曾与自己其乐融融的九弟……对于艾瑟亚,他心里还是有感情的,但他此时想来,九弟的确比霍兰德更可怕。自己和神母教的关系,一旦被他查出端倪,对自己无异于万劫不复,极端的危机感,已让他不得不采取行动。他的右手小心地摸上胸脯,那里面藏的,是神母教给自己的慢性药。他还记得对方将它递到自己手里时,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嬉笑。
“这种药,无色无味,吸收后不会出现半点症状。长期服用一到两年之后,就会毫无征兆地在睡梦中停止呼吸,没有痛苦,没有知觉,与自然死亡一般无二。有什么好犹豫的?嘻,你父皇不过五旬,如今已百病缠身,与其老来多受病痛,能让他安安稳稳地撒手,这怎么不算是殿下的孝心呢?”
亚伦的眼神逐渐冷酷起来。这一系列的计划已经在轨道上了。如今已经换掉米芙卡,有了身边卧底的协助,设计拔除掉九皇子的计划已然无声无息地启动。九弟,不要怪我,怪就怪你自己多管闲事,非要调查这足以把你拉进深渊的秘密。至于自己那边,也该下手了,一到两年内神不知鬼不觉地送走老头子,免得夜长梦多给霍兰德留下机会……他眼中的决绝,逐渐化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凶光。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